扭伤了腰

文/韦步峰

早就很关注那轮胎，一直担心它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凡担心就有应验。周一早晨上班，早早去了停车场。看看四周只有一个彻夜未眠的保安在溜达，自己的心情倒也轻松，下意识地放慢脚步，做自由散步状。空气很清爽，天空很高远。靠近车子低头一看，心情咯噔一下不爽——那轮胎终于瘪了。

转身去取放在地下室已经大半年的那个闲置的备用胎。等到奋力拎着轮胎往回走，心情却突然冒出来一个暗自庆幸。幸亏没在送儿子返校的路上瘪，幸亏没在去钓鱼的途中停，也幸亏没在带了老人去崂山的路上出状况，尽管期间我一直很担心。

取出工具箱，拿了千斤顶，让那轮子“呼呼”腾空，再用套筒“吱吱”卸下紧固螺丝，将瘪了的轮胎“呼通”拽下，丢在一边，搬起备用胎往车毂上靠。刚一用力，猛然间觉得右腰“楚噶”一下，顿觉不妙，但站起来稍一舒展，倒也无恙。再弯腰下去，竭力让身体放低，再放低……上好了紧固螺丝，卸下千斤顶。看看时间，不到十五分钟，禁不住心中落寞起来。想当初，体态紧凑的时候，更换一个轮胎，一定不会超过十分钟……但现在，身体的有些臃肿，带来太多不便。忽然想起用轻松的脚步，去敲响晨光的人了。

午休时，我的腰彻底疼痛起来，往往一个很简单的翻身，都会令我来一阵龇牙咧嘴了。情知不妙，周一晚间便住在单位没有回家。周二下班，同行的同事小刘谈起我更换轮胎，还在赞叹我用时之短，但丝毫无法将我从隐隐的失落中拉回来。

早年，我习惯了起早，露水、雾气常与我相伴，鸟鸣、晨曦往往催动我更深的呼吸。算起来，我的早起习惯，还是在读书时养成的，每当清晨五点二十分，我便神经质般从上铺跳起来，三下五除二，将一切收拾停当，跳下床，穿鞋子的同时，狂喊一遍寝室里的同学之后，甩门而去。身后便是不用看也分明知道的抱怨、慵懒了。奔下楼梯，冲出楼道，踏上那水泥方块铺成的甬路。路两边的垂柳都还依稀在朦胧的晨光里，路灯终于收敛了它们的昏黄，泛起即将沉睡过去了的眼。

晨风清爽得令人感动，深秋时节的冷清，也有刺激了鼻子，出几个喷嚏或擤几下鼻涕了。我喜欢这样的宁静和清爽，可以放心地仰望头顶白杨叶子的齐唱，可以向着教学楼后早操集合点，做最潇洒、最欢畅的奔跑和跳跃。这情景，烙印在脑海很多年；这感觉，不曾拥有也很多年。太多的慵懒终于卷走了我的勤勉，常常怀了对晨光不等人的深深怨恨，忙碌、杂乱挤占了我曾是最惬意的晨的空间，徒增我太多的彷徨。

也许，失去的总是美好的；也许，年轻的总是快乐的；太多繁琐与无奈，一股脑赶来，沉淀出来的这个厚重而繁忙的中年时代，也注定是行将老去的岁月里，感怀美好的时光。但现在，我是告别了那些青春气息并不太久的中年，该用如何的心情去面对这困扰和不适呢？

昨晚有博友向我诉苦，说她的刚学会了上网的同事，总是缠着，与她视频，全然不顾她的忙碌和索然。我停下手里正忙的网事，忍着腰部剧烈的疼痛，靠在椅背上。脸上，终于露出淡淡的惬意，为别人，也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