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樱桃里的蛆虫

文/韦步峰

我的家乡，盛产大樱桃。今年的大樱桃，我的家乡又丰收了。然而这丰收了的樱桃，并不太平。惹出来了有蛆虫的麻烦。

起初，我对此并没有太在意。那日经过樱桃主产地，特意停车品尝，以便宜的价格买过；同学老家的樱桃，我还为其张罗，热情地介绍给同事，又以便宜的价格卖过；回老家，在随行的水果里，也特意带上了大樱桃。樱桃的营养价值很高，富含糖、蛋白质、维生素及钙、铁、磷、钾等人体所需的多种元素。能在第一时间里，抢到这“为花结实自殊常，摘下盘中颗颗香”（宋•朱淑真《樱桃》）的樱桃，定然是向往，也定然是美味。

端午节回家，与我闲聊的父亲，突然表情严肃地宣布了一条“命令”：“樱桃不能吃了！”大概是见到了我的不太以为然，又继续强调：“上次你回家带回来的樱桃，剩下的几个，我掰开看了，果然有蛆虫。”家里的其他成员，也随声附和，纷纷描述着听到或见到过的樱桃里蛆虫的形状、大小，大有要将樱桃送上法庭的决心。

我想起，前些日子，工作之余的同事们分食樱桃的情形。只不过他们使用的名称是“小虫子”。水果里有小虫子，很常见，用不着大惊小怪。更何况，这也是“绿色”水果的重要佐证，不但不是坏事，反而好得不得了。然而这一回，“绿色”的彻底被忽视，“小虫子”的不可被原谅，全在于那小虫子是的苍蝇的后代了。

苍蝇的口碑，极差，往往是极度恶心的代名词。这毕竟怪不得人们的态度，想想滋生苍蝇的场所，想想苍蝇们“不检点”的生活方式，就已经够让人不能接受的了。前天与老朋友、老同事的老潘相聚，席间也谈论起苍蝇的话题。“苍蝇的抗病力极高！”老潘说。“苍蝇的飞行技能如果被人类很好地借鉴到飞行器上，那将是最完美的‘仿生’。”我说，尽管有些离题。存在就是合理，苍蝇毕竟有存在的价值——苍蝇真的十恶不赦，真的就应该遭人如此唾弃？

据说，澳大利亚五十元面额的货币上，有苍蝇的图案。也听说，此举是澳大利亚人的骄傲，是澳大利亚人彻底“改造”了苍蝇的重要“证据”。早先，澳大利亚的苍蝇，也生活在污秽不堪的地方。但后来，澳大利亚人彻底改造居民的生存环境，将苍蝇原先赖以生存的世界，彻底消除了。从城市到乡村，从山谷到河畔，到处都是鲜花的芳香和绿草的如茵。苍蝇们一夜之间骤然失去了它们的“家园”。为了生存，苍蝇们不得不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惯——改食植物的花粉和浆汁。如此一来，它们出没在繁花嫩叶之间，出现在果实累累的果园，扮演了跟蜜蜂一样的角色。

现在，我们也终于可以猜到，大樱桃里为何有蛆虫了。冬去春来，万物复苏，早早醒来的苍蝇们怎么也找不到食物充饥，扭头闻到了早开的樱桃花的芳香，看到了早开的桃花的缤纷，尝到了杏花、梨花花粉的香甜。这的确是一个崭新的世界，苍蝇们没有忘记自己传宗接代的使命，便将卵放入了花的子房里……

大樱桃里的蛆虫，已经不能与污秽处的蛆虫同日而语，它们是被环境“改良”了的蛆虫。从它们出生的那一天起，水果就是它们的主食，这与早已经被人类认可了的，生活在果园里的其他昆虫，也便没有什么两样。它们身上有可能携带的细菌、病毒也早已经没有了踪影。

起连臭名昭著的苍蝇的生活习性都能改变，我突然感激起我的家乡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