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远繁华【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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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心语独白_散文随笔 |
我工作的地方作为城区,是最近一两年的光景。在此之前,是典型的乡镇级。
一条主干道就是这里的全部,道两边的商业网点的招牌五花八门,凡所应有、日常所需,一应俱全。居住在这里的人们习惯了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方式,只要天色一晚,那些买卖铺子便关门大吉,守着一方属于自己的温馨小世界匆匆入梦。
我吃过关门早的苦头。那是我刚来此不久的一次值班,半夜里忽然腹中饥饿,岌岌乎奔出大门去找寻吃食。路灯早已经熄灭,偌大的街道被浓重的黑笼罩着,我的之所以能够辨明行走的方向,全靠道旁透出来的寥落的灯光的帮忙。这是深冬的夜晚,寒风不大但利飕有劲,吹得脸颊隐隐作痛。饥饿难耐早已经压倒了这冷寒,双目不停地从一盏灯光移向另一处招牌,心情也由猜度到失望地起落着。大街上一个人影也没有,除了溶于夜色之中的我。除了几辆瞪着刺目的亮光路过的汽车,这地方鬼一般的宁静。
我的脚下踉跄起来,那是不小心踩着了路边堆放的沙石。我从沙堆上迅速爬起来,搓净手掌上的沙粒,嘴里骂骂咧咧的往回走了。大街依然黑漆漆,依然不见一个人影。那一晚,我是干忍着饥饿度过的。日后将这经历说与人听,得到的回应却是“天黑了不关门,等鬼吗”的反问。
这条水泥公路很宽,与东面新修的柏油路连接起来,有了一个崭新的名字。但原住民们对这新名字并不认可,仿佛宁愿一直生活在偏僻的安静里而不在意东边不远处的繁华。那繁华是规模宏大的第三届亚沙会场馆群,有蜘蛛网一样四通八达的公路。那些典雅的建筑星罗棋布地林立在海岸线上,将原本寂寥的荒芜渲染成钢筋与水泥的奏鸣。
这里曾经是国内外体育界和旅游界关注的焦点。身着各色服装,操着不同语言的人们从四面八方涌入这片土地。宽阔的世界拥挤起来了,明丽的天空下有潮水一般的人流。安保警戒线就设在我单位门口不远的地方,有头戴钢盔荷枪实弹的武警和目光炯炯手持信号指示灯的交通警的守护。在戒备森严的区域里,我享受过任意飞驰的快感,掠过拥挤的距离体育场还很远的大型停车场,将感谢的目光投向贴在挡风玻璃上的通行证。
继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新疆人之后,又出现了更多的别国面孔,有来自我们的好兄弟巴基斯坦,也有曾经为敌的越南,还有正与我们为敌的菲律宾,有遭战火洗礼得支离破碎的阿富汗,也有名不见经传的巴林、孟加拉国、不丹、文莱……我的世界热闹起来了。参加比赛和观看比赛的人混杂拥堵在一起,让这片沉寂了上百年的土地沸腾了——繁华,已不为过。商贩们趁机大施经商之道,他们热热闹闹地听着翻译的讲解之后,慷慨地地将廉价的袜子递给小个子的岛国运动员,又横眉冷对后背上印有“Japan”的阔绰买家……
四个月过去了,繁忙的海滩归于平静,繁华的街道趋于冷清。当最后一批临时招募的工作人员撤离的时候,我的世界又一次回到了从前——繁华,只是留下了影子。目光再一次回到这片安静的土地上流淌的风和辽阔的阳光,再一次重温那海浪的汹涌和涛声的依旧。
原本,我便不曾溶于那繁华,始终在用一种旁观者清净的目光打量这起伏,用平静的头脑思忖繁华背后的世界是否还有重新起航的希望。我喜欢热闹,喜欢我的周遭是绝对的繁华。眼前的偏远似乎有意搅乱我忧郁的心怀,但我依稀看到了明天。我依旧可以盯着潜伏在单位水沟里的螃蟹,去追寻生活的烂漫诗意,依旧可以听着潮声去炫耀大地赐予我的恩泽——我爱这片土地,尽管偏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