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枯叶

文/韦步峰

窗外的世界异常安逸，阳光下的树木似乎惧怕了连日来料峭的冷，都慌忙卸了厚重的裳，贪婪而踊跃地丢掉了拘谨，欣喜而自在地享受起来。即使是锥刺般的风，也丝毫无法撼动这静谧。沙地上臃肿的松柏的影子逐渐拉长，与不远处的一排白杨树的根部连接起来，终于将人们的视线引向更高处。

而此时白杨树的向四周伸展开来的枝桠，横七竖八地描画在蓝天下，透着一股清凉和凄寒，那一律向上的精神正萎靡成为一种无奈，枝头最末小心翼翼的突起似乎正有早已经跌落下去的枯叶的痕迹，但或者也许是留待明年重现生的气息的叶葆。然而曾经闪着晶亮和葱郁的宽大的叶子几乎真的都跌落了，只留下白杨树最高处的那一簇。

那是一层最后的枯叶集结的地方。尽管他们的样子都已经接近枯叶的程度，翻卷起来，灰暗成为深褐色，但仍然牢牢地吸附在高高的枝头，簇拥起来，终于成为初冬里最高最真的风景。

我不相信什么“尖端优势”，更加崇敬这坚韧和执着的精神。在它们的身下，是早已经被秋染枯，被冬冻僵了的世界。更多的，跟着它们一起生于春天，竞于盛夏的同胞在经历几场秋霜，几次秋风之后，就连天飞舞，掠地横流，最终已然蜷缩成厚厚的一堆，拥堵、蛰伏在大地的低洼处，再也抬不起头，再也看不到更远处的风景。此刻，它们也许在怀念高居枝头的日子，那时候的它们随风呼啦啦演绎生的轮唱；回想雨后清新、绚丽的神情，所有的光与影的魅力昭显在它们的周遭……

而这最后的枯叶，依然卓立。孤独在冷峭的寒气里，俏丽在蒙着白灰颜色的云朵的蓝天下。它们在低语，在沉思，更有争的意识在挥洒。也许下一个早晨到来的时候，它们之中会有步了更多叶子的后尘，去挥洒最后的豪气，追赶翻腾的尘埃，终于蒙在“前辈”身躯的叶子——跌落也是最高层。

这世界的层次是已经安排好了的，即便是衰败也是无法被打破的牢固。正如我们身边的生活，那些在生活中早已经分明了的层次，有谁会指望去“改天换地”呢！正所谓存在就是合理，一切似乎早就已经被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