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吃米饭

文/韦步峰

想吃就吃；想吃便是缺。

——题记

很想吃米饭，很突然的事儿。

头脑里顷刻显现出端着盛米饭的碗，狼吞虎咽的镜头。

可以是粘的（粳米）——需加了白糖的那种粘稠的米饭，筷子转起来，由碗的周边旋一圈，张开嘴巴，将缠在筷子头儿上的一团伸进嘴里，嘴唇用力闭上含住饭团，将筷子向外用力一拉，那饭团跌进嘴巴里。牙齿、舌头一阵连搅带切的忙碌，还有时不时伸出舌头舔舐嘴唇的洒脱是最无与伦比的享受。

可以是泛的（方言谐音，糙米），一粒粒很分明地累集在碗里，仅靠米粒周围那点粘合力簇拥在一起，拿筷子轻轻一拨便可以分道扬镳，往往拌上汤汁很浓的西红柿炒鸡蛋，西龙虎龙扒进嘴里，冷不防有米粒粘在嘴唇最高处，舌尖轻抚便可入口，随了“大部队”一起咀嚼——香气很浓。

在我很小时候的意识里，大米是南方作物。那站在水田里分秧插秧的图画应该属于很典型的江南风光，若遇到细雨纷飞，便又有了披蓑戴笠的诗情画意。平日里，大米通常被加了食用碱熬成米汤（很稀的米粥）喝，看着明澈带着微黄颜色的汤，是绝对想喝一大口的，如果不怕烫。然而逢年过节时候煮的米饭才是我的最爱，往往掺了小黄米（黍米）边煮边搅，非要到米粒都搅烂了粘在一起，扯起一块后面拉一片的程度才算作罢。这样的米饭很香，再加了油性很大的菜汤调和搅拌均匀方吃进嘴里——满口的清香与油腻。但这贪婪过后的代价，往往是消化不良。饭后不久便有酸不拉吉的饱嗝上来，很是难受，但小时候的我们是绝对不会在意这好吃的米饭的这一“劣迹”的，吃进嘴里的香甜才是最真最美的记忆。当然用米饭包了排骨煮出来的口味我也很喜欢，但喜欢外面那层锡箔纸。

如今，真的很想吃到这样的米饭，哪怕仅仅是拌了西红柿炒鸡蛋。当我进了楼下的那间快餐店，正看到电饭煲里冒着热气腾腾的雪白的米饭，忍不住满嘴的涎水，在叫了拉面之后，又很不好意思地加了一小碗米饭。

这米饭是粒粒可数的分明。支空起来，倒也高耸出碗口。扯了几筷子拉面吃下去，待肚子里有了“底儿”，看看周围的吃客并没有投给我过多的眼神，我便悄悄推开拉面碗，将那仅有的一小碗米饭拉近，端起来。一股久违的清香扑鼻而来，我猛吸一口气，那香气顿时传遍了周身的每一处毛孔，犹如受了桑拿的呵护顿时让它们门户大开般的舒爽。挑一小块入口，又是满嘴的清香。细细的，轻轻的，我慢条斯理地品尝起来——全然不是拉面的待遇。

我喜欢这样的悠闲，更加喜欢这样的味道。在“中地沟”盛行的时代里，能够单纯地吃上这么一碗透着清香的纯洁的米饭，不单单是一种回忆在甜蜜，也是一种吃的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