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    检

文/韦步

峰

中秋节，单位组织体检，很好。原本非常坦然、很是平常的体检，听了种种检前的限制，我忽然预先担心起来。

这担心，竟然让我有些迷茫。

早年，单位也组织过体检。据本次最近的一次参加体检，还剩下最后一个项目的时候，接到部门的电话匆匆赶回，那次的检查结果自然是不得而知。这期间，算起来也有四、五年未曾做一个比较全面的身体检查了。

我历来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很放心，综合所有的体检情况来看，从未有过任何令自己担心的报告。这几年发福，倒也疑心血脂偏高，两年前义务献血，受小护士的“蛊惑”，义无反顾地献了两倍的血量，但并没有有效遏制发福的进程——或许这也是担心的理由。至于其他的诸如脂肪肝、高血压等“常规”“通病”自然也在疑心之列。

前往体检的人不少，熙熙攘攘地挤满了那个原本就不曾宽敞的二楼阳台式走廊。众人有说有笑，倒也休闲，偶尔爆出有“不正常”或“偏高”项目的“新闻”，大家都纷纷给予同情，又纷纷思忖自己将要产生的结果了。这时候的医生的话语，哪怕是最平常不过的一句关切或者是因为重复性劳动太频繁而生出来的不耐烦的话语都能引起巨大的“震动”。

我仰面朝上，正感受着来自腹部彩超带来的那股凉意，冷不丁被医生的 “哎呀”吓得魂飞魄散。不曾根问，医生用饱含羡慕的语气给了我一颗定心丸：“一点脂肪肝都没有……”感情看看我的尊容就断定我有脂肪肝的医生是被自己的意识惊吓了一场的。检查完毕，我一边从那小窄床上下到地面，擦拭沾在肚皮上的耦合剂，一边将被掀上去的上衣放下来。

“你能喝二斤酒？”医生问，一脸的认真。站在一边的同事忍不住如梦方醒地喟叹：“再也不跟你一起喝酒了。”不“一起喝酒”，来自习惯用法，意思是喝酒的时候不接受攀比。看来很是惊吓了这常常一起喝酒的同事，就连我也是很吃了一惊。“彩超能看出酒量？”我问。“你以为哪！”医生还是很认真的，不过这一次我不曾看到他的神色，他正转头过去盯着显示器上同事的肚子的影像了。

彩超结果跟其他项目的检查结果一起，最终成为了我放心并高兴起来的理由，再不是检前的莫名的担心了。一下子对体检津津乐道起来，内心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原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竟然是人性之中最为原始的本能之一，如果不是附加了额外的约束，恐怕这欣喜会膨胀到无穷大，以至于能够达到给检查结果“有些小毛病”的人造成伤害的程度。

人性，果然如此！

事后，这家很负责任的医院将所有参与体检人员的检查结果用很豪华的文本反馈回来，并将“有问题”者的情况特别通知单位。单位领导也是高度重视，很及时地建议他们尽快另找一家医院再做一次有针对性的体检。但“问题人”并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对着检查结果思前想后，表现出大为不解的神色，只是与他人切切察察了很久，看样子不太想接受这建议。

喜欢谈论别人的身体情况而唯独不认可自身症结，似乎成了人类的另一个共性。从人类社会诞生那天起，这种“惯例”一直延续了下来，直至今天。大凡部门漏洞和行业缺陷如同这人体的症结一样，往往被“当权者”讳莫如深，即便是被“铄金”也往往能够找到开脱的理由，耽搁的契机。经查属实，也能够找到姑且日后处理的分寸。“塌陷”、“漏油”、“沉船”、“追尾”等更能够找到“妥善处理”或者不予处理的借口。

出现谬误不可怕，可怕的是找不到修正这谬误的“勇气”——正如我们当前的社会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