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

文/韦步峰

用不着商量，拉扯起来，从视线的尽头连接着眼前的汹涌，浪潮终于横在前方。

去惯了的地方，有浒苔，且人多为患，原本宽阔的海滩拥挤着太多的人，有些狼藉，多些匆匆。眼前的海是安静的，不但可以将车泊在更加靠近海浪的位置，而且漫步沙滩上有一种惬意、幽静和舒适。没有几个人，多站立岸边观望；也有些人，浸泡在潮中召唤一种逍遥。

前几天来的时候，正值退潮，洁白的沙滩平滑地延伸开来，踩上去细软而结实。和着远处白云背后的瓦蓝，海水几乎要澄澈得让人对她给予更多的呵护。而今，海浪翻滚着冲向岸边，冲刷着岸边的沙粒，来回拨拉，发出舒拉舒拉的声响。一道又一道的海浪正从远处簇拥过来，一阵接着一阵。

脱去衣服的我有些犹豫，海的威猛终于让我开始打退堂鼓，岸边站着的人的观望也让我多出来仔细。然而儿子没有在意这些，他是最先冲下去的。只需要几步，海浪就完全包围了儿子看起来庞大的身躯。我不敢懈怠，连忙收起那些“小心”，来不及多想，直接冲向海浪——尽管我是旱鸭子。

海水在我周围了，将我簇拥起来。然而又晃动着我的身躯，似乎向我显示着她的雄壮与温情。远处逐渐鼓起一道涌动的浪，一路急速冲了过来，待到临近，轻轻来一个跳跃，随着波浪的涌动身子漂浮起来，然后落下，脚底下又感觉到了那柔细的沙子。

可是也有躲避不过的潮水让我困窘不已的时候。并不是所有的潮水都是缓缓涌动的，更有泛着泡沫的发出哗哗声响奔袭而来的大浪。这样的浪潮，儿子喜欢，他欢快地迎着波浪跳来跳去，而且还能朝着潮水涌来的方向钻进海水里扑腾几下。对于我，眼看着大潮奔涌，忙不迭跳起来，很高，也终于跃上浪头，看到波浪成片牵扯而来，奔涌而去的气势如此恢弘，在它的前方，是渐渐战栗的从岸边退却回来的前浪，而身后则是平坦地让人生疑的水世界。

汹涌的海浪也暗合着人世间，风风雨雨的世界背后，才是太平的盛世，然而这“太平”不见得总是伴在浪潮之后。就在我腾空躲避大浪，暗自庆幸自己跳跃的高度及时，正偷窥浪后风光的时候，我呆了：浪潮的后面还有一个浪，更大的。随着前浪的退去，我也终于到了浪的谷底，一个泛着白沫的更大的浪正在头顶，已然不能再次跃起，只能直愣愣接受浪的拍击。耳轮中“哗——”头发被紧紧贴在一起，脸上有海水流下，更厉害的是，呼吸不畅，拼命地张大嘴巴呼吸，总有海水冲进嘴里，许是流下的，许是撞击身体飞溅起来的。咳嗽起来，气管里钻进海水，咸咸的。周围的白沫在窃窃私语……

“这样的情况，要用力擤鼻子……”儿子看到我的狼狈忍不住大声说。我懂，在听了儿子的话之后，真的感觉很有道理。

离开海滩的时候，身后的深浅不一的脚印顷刻被海潮抚摸的平坦如初，如同真的没有人来过。世间何尝不是如此，任你有再大的本事，当离去的时候，逝去如云烟，也一定好像真的没有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