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  经  病

文/韦步峰

天色渐晚，路面车来人往，正是下班的高峰期。我拐过丁字路，正欲提速加入滚动的车流。

“啊！怎么这么走路！”。

随即便看到前方不远处，一辆骑电动车的青年男子紧急刹车停在路的北边，从他眼前突然拐弯的一辆自行车飞一般窜过路面，朝南面的路冲去。那里早有几个跟飞车的人一样装束的学生在等他。欢蹦乱跳的动作，若无其事的表情（猜想，因为看不清楚）。

电动车男子依然用腿支撑着停下来的车子，扭头怒目远去的背影。

车后坐着一名年轻的女子，她紧紧歪在男子的后背上，紧缩着头埋在大衣领子里。男子还在望着那令他吃了一惊的学生，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就在这时候，公路那边传来特别清脆的喊声：“神经病！神经病！”

青年男子的表情我已经无法看到——我已经驶过他的跟前，尽管我的车速很慢——但那“神经病”着实让我很吃了一惊：谁神经病呢？

难道突然停下来的男子是神经病？如果不是他紧急刹车，倒翻在地的应该你吧。真的那样，这神经病便无从喊出，或者是一声“啊”，或者是一声“唉呀”，或者便是轰然之后的沉闷。

难道是纷纷向他投去不解目光的行人吗？要知道那是关切和担心啊，除去这些不管的话，大街上叫嚣着骂人的言辞，跟学生的身份似乎太不相称，何况毕竟是关切。这行人之中还有一个我。

现在，他有足够的时间和气力喊出那三个字，而且尽管加上得意的神情。那或者是极度惊讶之后的一声自嘲……不会的，自嘲没有如此的气壮山河。

青年男子，当然不会冲过去扇他几个耳光，他的身后有淑女的眼睛，而且当时的路面也不允许他那样做，尽管他跟我们一样知道“神经病”的是他，而且都知道他被骂了，而被骂的理由就是他突然停车让过了那学生。

如果喊出来“神经病”之后，那学生从此不再如此欢蹦乱跳，这神经病还有点价值；但如果喊“神经病”是一种示威或者说是一种继续我行我素，那今后要为今天这三个骂人的字眼付出的代价就太沉重了。

不知道这孩子是怎样的家教，也不知道这孩子在学校是如何听取老师的教诲，单从这高傲的表现来看，应该是好不到哪里去。此时，我不应该有愤怒，有的只应该是怜悯。怜悯他的爸爸妈妈，怜悯他的苦口婆心规劝他注意行路安全的老师……

——原来教育是这样的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