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下午,去图书馆听《小说评论》主编李国平有关文学的讲座,还是颇有一些感慨。简要记录如下,有些地方夹杂着自己的认识。
关于怎样定位我们自己。
这里的我们,就是那些喜欢文学,还在写作的人,为什么选择文学,是因为对文学有一根敏感的神经,文学是一种情感寄托和精神补偿。
其实大多数人都是文学的爱好者或欣赏者,如此定位,写作起来要轻松的多,也快乐的多。成为专业作家、职业作家的人,不一定水平就高,那是体制带来的一种称谓和待遇,而且因为职业压力常常会异化这些人的文学感受,面对一部作品,许多职业的作家、评论家的看法,实在让人不敢苟同。
而许多工人、农民、打工者,他们可能不写一个字,但是属于爱好和兴趣的文学涉猎,会非常广泛,他们的鉴赏水平,对作品的看法绝不比所谓的专业人士差,他们评价一部作品,更少教条、更少束缚,他们对文学的看法,更接近文学的本质。
把文学定位在增强生活的趣味、提高个人的修养和审美水平上,会感觉更好。对此,尽量不要受专业人士的左右。
真正的文学作品,如果没有对社会的反动,其作用就会大打折扣,从这个意义上讲,很多喜欢文学的人,只能算作文学的爱好者和欣赏者,能够做到这一点,足矣!文学的主要功能是批判,社会再盛世,再发达,哪怕只要还有一个穷人,文学就要向这个人倾注最大的善意,作家要有良知,要有勇气,但现在,许多作品在重大的社会问题面前缺席并失语,现在的很多文学作品,对社会事件很麻木,大大落后于思想界,有太多的作品和作家,不具备社会批判意识,也没有那个勇气和胆量,更没有那样的思想。
关于文学是谁的事情
过去是少数人的事情,大多数人没有写的权利,也没有发的地方,那个时候整个社会关注文学,但这绝对不正常,现在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用文字传达自己的看法,表达他们的心声,这是社会的进步,文学不应该有准入证和门槛,现在面临的是各种各样的写作者,各种各样的文学写作和传播方式,过去那种文学垄断的时代一去不返,那种写了一点作品,就变得很自恋的人,很可笑。
关于文学的高手问题
高手在民间。有两个文学界的轶事或者可以说明。阿城《棋王》一举成名,但是在没有发表之前,一直默默无闻,当时贾平凹已经出名,一次,阿城拿着这个稿子,给贾,也没有多说话就走了,贾平凹看了之后,很感慨,说:写得比我好!结果一炮走红。
路遥的《人生》曾经把当时正在农村劳动的莫言看得痛哭流涕,那个时候,他还是个文学青年,但是,一部《红高粱》一下子成名。所以不要小看那些基层的作者,也许高手就在他们中间,同时也只有大量的文学青年都在写,也才为高手的出现提供了土壤。
有多少英雄埋没于草莽之中?茹志娟的《百合花》是当初《延河》的编辑从废纸篓中捞出来的,当时去北京组稿,问人家,有没有多余的稿子,对方说,没有,然后指了指废纸篓,说那里可能还有一些稿子,结果,就有了《百合花》的诞生,当然这是茹志娟的幸运,可是有多少人没有这样的幸运?
随着文学不再成为人们精神生活的中心,那种一篇作品就可以成名的时代已经过去,现在看看当初成名的那些作品,也会感觉很一般。现在的作家,要成名,必须比过去的作家要付出更多的辛劳,要不断有作品,现在有人总埋怨说,社会不知道你,不认识你,问题是“我为什么要知道你?”精神生活的多元化,文学不再是中心,文学边沿化很正常,要接受这种现实,一个健康自由民主的社会,文学必然是边沿的、非中心的。
关于作家的修养和超越问题
很多人说,陈忠实自从《白鹿原》之后,再也没有超越的作品出来,还有很多作家也有这样的问题,对此作家可能比任何人都着急,都痛苦,他们未必没有想到超越,但是学养决定了很难。五四时期的很多作家,他们都是学贯中西,懂很多国家的语言,现在的很多作家,不具备那种素养,他们能够做出那样的成绩,已经很不容易了,另外,丁玲的“一本书主义”从另外一个层面上来说,是对于经典的呼喊,也是一种经典意识。经典的东西总是很少,一个人的经典,也只能很少,不可能不断有经典,所以对于那些曾经写出好作品的作家们,我们应该怀着平和的心态看他们,同时也理解他们。
关于韩白之争
著名的韩白之争,其实蕴含着深刻的文学思想的交锋,白烨评价韩寒的作品“越来越和文学没有关系”,并对“80后”提出了批评:认为他们的作品,进入了市场,尚未进入文坛;韩寒则认为,:“什么坛到最后也都是祭坛,什么圈最后也都是花圈。”从而引起一场论战,传统的作家,总是把文坛看的太过神圣,而八零后一代,恰恰看不惯的就是一些人的自以为是,现在有越来越多的人,对于国家养作家,对于那些很自恋的协会越来越不以为然,只不过韩寒说了出来,其实没有什么规定说哪些人写出来的,才是主流的文学,哪些地方刊登出来的,就是非主流的,没有人规定,皇帝写的东西,就是主流,平民写的,就是非主流。所以八零后写手,网络写手中有着大量的高人,有些人的视而不见,或者故意蔑视,说到底,还是一种自恋。
八零后的写作,从起点来说,要比路遥、陈忠实、贾平凹他们那一代作家高得多,他们的思想目前来说,或许还不成熟,但一个人的成熟,总是需要一个过程,现在已经成名的老作家当初的作品,如果再拿来看,同样会显得很幼稚,甚至可笑,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后来写出伟大的作品来,所以对于他们,还是应该正视。
王蒙在当新概念作文大赛评委
关于路遥作品的思考
路遥已经去世十多年,但却越来越受到读者的喜欢,人们越来越怀念他。他也正在成为一种现象,还没有哪一个现代作家,在他去世这么多年以后,不断地被人们所记起,他的作品,充满着善的向上的美好的东西,同时又充满着忧患意识,《人生》《平凡的世界》其实充满着对现存体制的反思和批评,为什么农村孩子在城市就只能挑大粪?为什么他那么能干,却不得不回到农村?为什么他就只能娶一个农村的女孩子,为什么这些不合理却被人们都认为是理所当然?现在看来,路遥在当时就开始思考并有所反映。
陈忠实的《白鹿原》,就是到现在,每年出版社都要出版一两次,这部作品,刚出版的时候,曾经是畅销书,随着时间的推移,成了常销书,而且各种艺术形式,几乎都对《白鹿原》这部小说有所表现,歌舞剧、秦腔、泥塑、电影,这在我国现当代小说中,也是不多见的,一个人一生有一部这样的作品,就很了不起了。
贾平凹,几乎在新时期各个阶段,他都在文坛上不断地引起过人们的关注,也不断地成为话题,从成名的商州系列,到《废都》、到《怀念狼》、到《高老庄》到《秦腔》、到《高兴》,几乎每一部作品的出版,都会引起一个时期的贾平凹热,从这些作品一路走来,也可以看到他对社会问题的思考,这个表面看起来有些迟钝和木纳的人,对于社会问题和人们心理深层次的不安与恐慌有着特别的敏感,而这种敏感,也许在很多年以后,我们才能够读懂。
关于现在很多写作者存在的毛病
有一个通病,就是简单的再现生活,复制生活,没有大的思考,没有提炼,没有高远的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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