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赫鲁晓夫的功过评价,是需要拉开历史很长时间人们才更能理解和看懂的。曾经长期给他担任顾问、智囊、谋事的奥多尔·布尔拉茨基在他写的《赫鲁晓夫——政治肖像特征》一书中,曾经这样评价他:“在历史的急转弯处,社会深深地吸收了革新的空气,但是喘不上气来了······也许因为氧气过多,也许由于缺乏氧气。”
赫鲁晓夫是在苏联理想价值信仰破损和失效的时候,为了挽救它做了最后的努力,但是因为体制自身内部的阻力,他也无力回天了。他推动的改革被称为“第一次俄罗斯之春”,后世的戈尔巴乔夫是第二次,但是在第一个春天来临的时候,大多数苏联人并没有意识到他的历史意义,人们早就习惯了斯大林统治下的那种生活方式,反而对突然的变化感到惊恐不安、不知所措。
当时还是一个团干部的戈尔巴乔夫就曾经回忆说,他周围许多受过教育的年轻人听了赫鲁晓夫的报告很兴奋,但是更多的人不赞成,为“慈父”辩护,也有很多认为翻历史的老账没有意义。40多年后,戈尔巴乔夫称赞他,敢于冒着风险,纠正历史错误的勇气,向后代证明自己是“一个有道德感的人”。
受到他改革影响的人很多,包括苏共内的许多高层,1964年10月17日,当勃列日涅夫等人向他发起突然袭击时,他几乎完全没有反抗。当天晚上他和米高扬通了一个电话时说:“我老了,也累了。请他们折腾去吧。我已经把主要的事情做完了。有谁胆敢做梦告诉斯大林,说他不再符合我们的需要?有谁胆敢叫斯大林退休吗?要是这样,我们现在站着的地方连一个湿脚印也不会留下。现在一切都不同了。不再有恐惧,我们大家可以平等地说话。这就是我的贡献。我不和他们去争。”
赫鲁晓夫有斯大林时代的劣迹,也有去斯大林化的历史作用,这让后世对他的评价毁誉参半,俄国曾经有一个民意调查,在20世纪所有俄国领导者中,俄国人只对两个人有好感,一个是沙皇尼古拉二世,另一个就是赫鲁晓夫。一项针对俄国青年人的民意调查发现,青年们认为尼古拉二世做的好事多过坏事,而赫鲁晓夫既做了坏事又做了好事,这个世纪其他所有领导者都坏事多于好事。
赫鲁晓夫传记的作者威廉·汤姆森认为,赫鲁晓夫的改革和戈尔巴乔夫的改革之间有着重要的联系,1950年代第一次俄罗斯之春的成年一代苏联人,后来取代了勃列日涅夫这代老人成长起来,赫鲁晓夫给这代人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纽约时报》驻莫斯科资深记者哈利·史华兹评价说:“赫鲁晓夫先生为一个僵化、封闭的建筑打开了门和窗户,让新鲜的空气和思想透了进来。时间已经证明,这个变化是不可逆转的,也是极为根本的。”

1964年10月14日,随着赫鲁晓夫的下台,他的改革戛然而止。
1971年9月11日,赫鲁晓夫在沉寂中病逝,享年77岁,他被安葬于新圣女公墓,他的墓室用黑白大理石镶嵌,象征着他毁誉参半的人生。当时苏联各大报纸在报道中甚至没有明显提到他的名字,但是民众对他表示了认同,大规模的到他的公墓瞻仰,勃列日涅夫下令关闭了新圣女公墓,他是当时苏联唯一个没有葬在红场克里姆林宫墙外的苏联领导者,也是唯一一位让普通民众在他的墓前怀念解冻岁月的领导者。他们的怀念的也包括他那个时代是讲笑话的黄金时代,
1965年,苏联敖德萨的一个居民给莫斯科官方写信,要求恢复赫鲁晓夫的职位,他的理由是,人民需要笑话:“十年没有面包都不如一年没有笑话那样让人觉得日子这么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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