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民巡视】环保民意压倒GDP

政府仍受制于发展主义，民间也渴求就业率与GDP的提升，但对生存环境品质的关切，已被放置于越来越重要的地位。

上一周，聚讼多年的台湾“国光石化”投资案终于一锤定音，马英九亲自出面召开记者会，表示将要求“行政院”不支持“国光石化”在彰化设厂。这个拟投资六千多亿台币的巨无霸项目，在“环保”话语的压力下宣告出局，预示了台湾发展模式的巨大转捩。

还记得2008年台湾地方领导人选举之时，马英九打出“拼经济”口号，为其赢得众多支持。当选后，又因全球金融海啸来袭，失业率上升，而招致民怨。现如今，在景气复苏的语境下，台湾民意似乎转了一个弯，大手笔的“国光石化”不仅可以解决很多人就业，也可将台湾GDP拉高两个百分点，但因对水资源、白海豚保育、湿地及民众健康等会产生不利影响，终被主流民众所唾弃。这也是马英九在“国光石化”已先行投入不少资金的情形下，仍作出否决宣示的主因。

对长期被视为代表资本家利益的国民党而言，作出这样的决定，殊为不易。这些年来，唯发展主义在台湾很有市场，就连一度与社运及环保界联系甚密的民进党，也在2000年后的执政八年中，开始了与资本的联姻——从阿扁贪腐案的证词中，可以看到这背后多少的暗箱交易！具体到“国光石化”投资案，事实上也是现在争夺民进党2012代表权的苏贞昌与蔡英文任正副“行政院长”时的决策——那时的口号是“大投资、大温暖”。媒体还爆出蔡英文当时为使该案尽速通过，还曾打电话向环评委员施压。

不过，台湾政治人物中，目前反对“国光石化”最力的却是蔡英文，这固然暴露政客翻云覆雨的风格，但从另一角度，也未尝不显示出其对民意变化的敏锐捕捉。台湾已是选举的社会，这股汹涌的民意潮，在政治人物有意无意的推动下，已成为可能影响2012“立委”和台湾地方领导人选举的重要议题。这决定了，在终局的环评结论出来之前，“国光石化”案就将黯然退场的命运。

2011年4月22日，“国光石化”第5次项目小组环评会议达成“不予开发”和“有条件通过”两案并陈决议，送交环评大会定“生死”。但马英九已经等不及了，在两案并陈结论出来仅40分钟，就阻塞了“国光石化”案开发的可能性。所以，与其说这是环保专业的胜利，不如说是环保民意的胜利来得更准确。台湾已经进入了这样的发展阶段：政府仍受制于发展主义，民间也渴求就业率与GDP的提升，但对生存环境品质的关切，已被放置于越来越重要的地位。

马英九就“国光石化”案宣示“世代正义”和环保救台湾的理念，必将影响岛内经济布局。成功是可复制的，今后类似的个案，同样要遭受环保团体、民众和政治反对力量的拷问。民意发酵可能最终击败大财团的想象与激励，也将影响其他企业在台湾设厂的企图。但“国光石化”的停摆，也为产业结构调整和转型预留了空间。发展主义的魅影犹在，只是再也不是唯此为大。

（作者为媒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