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上帝坐在天堂大剧院二楼最豪华的VIP包间里，闭目合眼听着舞台上的哑剧表演，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时而摇头晃脑，时而拿起茶碗轻轻嘬上一口姜丝可乐，大天使泰瑞尔在一旁提着大茶壶伺候着。

“事情到什么程度了？”上帝终于开口询问正事儿。

“报告领导，亚瑞特山被巴尔布下了强力结界，我们派了好几波战斗天使皆无法渗透进去，连我表舅都搭进去了……”

“哦？”上帝眼皮微抬，“什么结界能挡住我强大的战斗天使部队？”

“呃……据调查，这种特殊的屏障好像借鉴了三界中转站的‘光明审判’，专门限制来自天堂的神圣力量，我担心巴尔对世界之石的参悟已经达到了超乎想象的境地。”

“没有战斗天使部队的增援，仅凭那几个人类……你觉得靠谱吗？”

泰瑞尔脑中闪过那几位活爹的面孔，慎重地回答道：“这个不好判断，如果巴尔没有得到世界之石，七勇士尚可以应对；但现在不同，巴尔手中多了一件无法无天的至宝，即使是您废弃的心脏，蕴含的力量也足以毁灭一个星系。”

“我听说你曾对七勇士寄予厚望，把他们誉为人类最后的希望？”

“那个……是为了鼓舞他们的士气……”

“你不想借巴尔之手除掉他们么？”上帝的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泰瑞尔直冒冷汗：“这个……从何说起……他们是人类的精英，我一直悉心培养，暗中保护，怎么可能害他们呢……”

“让几个人类面对地狱的主宰确实是难为他们了，为稳妥起见，想尽一切办法让战斗天使部队介入。”

“可是那结界……”

“你也是多年的老飞机了，动动脑子！”上帝有些不耐，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哦——”泰瑞尔恍然大悟，“我们派文职进入……”

上帝抬手将一碗可乐泼到大天使脸上：“猫了个咪地派文职进去顶个屁用！想想地狱三巨头当年是怎么混进人间的！”

“属下明白了！”泰瑞尔深鞠一躬，“请领导放心，这回我亲自带队，定能将巴尔大军一网打尽！”

泰瑞尔回到天使长办公室，立即打电话发布命令：“抽调一百名优秀的战斗天使组成特别行动小队，用牛皮筋儿把翅膀缝上，戴上口罩，藏好武器，每人打一百支麻醉剂，自带矿泉水，穿三层羽绒服，化装成外地旅游团，两小时后在1号跨界传送阵前集合，准备从亚瑞特山巅峰的天堂祭坛进入世界之石要塞，那里有我的三个信徒接应。本次行动由我亲自指挥，所有战斗天使必须活着进入要塞，所以这次行动代号为——活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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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过去了，参与活塞行动的一百名衣着臃肿、步履蹒跚、面无表情的战斗天使，在天堂最尿性的跨界传送平台前整装待发。这座古老的传送大阵占地面积达五百多平米，散发着浓烈的含氮化合物的气味，——在特殊的魔法规则作用下，只有神圣的天使之尿才能激活这座传送阵。

“准……备……好了吗？”行动总指挥泰瑞尔用手搓着脸艰难地说。

“准……备……好……了……”一百名的战斗天使在传送阵外沿儿围成一圈儿，带死不活地应道。

为了压制力量，他们都打了超过自身抗性极限的麻药。

“出……发……”天使长的口令堪比便秘之音。

“噎……丝儿……”战斗天使们同时拉开裤链，百鸟齐发，向传送阵内注入金色的液态正能量。

哗——哗——哗——

臊气蒸腾，一阵刺眼的强光从传送阵中央爆发出来，成千上万的如尼符文光影旋转飘飞，古老而庞大的空间传送之力被激活，一百泡天使圣尿眨眼之间被成功地搬运到亚瑞特山巅。

泰瑞尔努力调动僵硬的脸部肌肉和麻木的舌头，怒斥道：“都……他妈……有病吧，你们自己……不……进传送阵，光往里……尿尿有……啥用啊？都给我……进去尿！”

半个小时过去了，传送阵依然没有启动。

“报告……天使长，我们的老二……有点儿不听……使唤，尿……不出来……”一个稍微精神点儿的天使汇报说。

泰瑞尔脸色铁青，摆手道：“抓紧时间，继……续喝水！”

“报告天使长，我要……憋不住了！”又一个天使夹着腿说。

泰瑞尔瞪了他一眼：“抓紧小鸟，继……续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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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瑞特山巅峰——

“你说那几个年轻人都藏哪儿了呢？我连袜子里都翻过了，连个影儿都没有。”塔力克愁眉不展地说，七勇士在“藏猫猫”的游戏中人间蒸发，令他十分郁闷。

“他们还挺认真，咱们都认输了，他们也不出来。”科力克叹气道。

这时，天堂祭坛的方向传来马道克兴奋的叫声：“快来看呐，金色的冰哈！”

塔力克和科力克走到祭坛边儿上，果见祭坛的地面结了一层金黄色的冰。

“我靠，太神奇了，啥时候出现的？”科力克沮丧情绪一扫而光。

“我也刚发现，咱们这儿终年大雪，难得见一回冰哈！太美啦！”马道克陶醉地说。

“金色的冰层，应该是吉兆，让我舔一下……”

塔力克刚要趴下来舔地，突然被一股强大的能量掀飞。 刺眼的光芒爆闪，一百名战斗天使如崩爆米花一般涌现在祭坛上，噼里啪啦滑倒一大片，许多天使因为手脚僵硬来不及调整姿势，摔得鼻青脸肿，骂娘声此起彼伏。

一下冒出这么多穿着羽绒服戴着口罩的不速之客，三位古代人本能地进入一级战备，各亮兵刃，严阵以待。

“退后！你们已经踏入了禁区！我再说一遍，退后！”科力克高举长柄战斧怒吼道。

刚从冰面上爬起来的战斗天使们被科力克气势所慑，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又纷纷摔倒。

“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否则——”塔力克挥舞着火焰之剑，“我把你们剁成肉馅儿包饺子上屉蒸熟了喂狗！”

虚弱的战斗天使们吓得赶紧退到祭坛以外。

“都给我站好喽！你们是干什么的，来此有何目的？”塔力克心里不爽，语气充满火药味儿。

“我们是……天使。”一个说话比较利索的天使作为代表上前回话。

“天使？”三个古代人都愣了。

所有天使齐刷刷地点头。

“天使？天使……哈哈哈哈哈……”塔力克忍不住笑喷，“哎我屈，哪家精神病院大墙倒了把你们放出来了！”

“真的，我们……真是天使，乔装改扮……过来……执行任务……”天使代表实话实说。

“少来这套！你们见过天使长啥样么？告诉你，我见过，人家都跟鸟似的，背上有翅膀，扑拉扑拉飞起来相当带劲了！你再瞅瞅你们，一个一个跟窝囊叼块肺似的，唬谁呀！都给我放老实点儿，我们老哥仨在祭坛守护多年，连只苍蝇也没放进去过！你们要是想打什么歪主意，”塔力克将火焰之剑一抡，“别说这么点儿人，就是再来这么些，也不够我一个人卜愣的！”

“是是是……”天使代表从兜里掏出天使证，“我们……没撒谎，我这儿有……证件……”

塔力克接过来打开观瞧，只见证件上果然有图有真相，照片下面写着天使的个人信息。“长得倒是有点儿像，不会是办的假证吧！再说这照片上的人有翅膀啊，你的翅膀呢？”

天使代表脱掉三层羽绒服，露出紧贴在后背的缝住的天使之翼。

“挺假呀，这玩意咋粘上的？”科力克过去摸了摸翅中，又在翅根儿处拽了拽，摇头撇嘴表示怀疑。

“是真滴，这不缝上了么。”天使代表解释道。

“拆开！”塔力克说。

费了半天劲，天使代表终于把翅膀解放了。

“你会飞么？”塔力克问。

“会呀！”天使代表点头。

塔力克拧眉立目：“你飞一个我瞧瞧，我告诉你，你要是飞不起来，我帮你上西天！”

“没问题……”天使代表努力调动背部肌肉，想振翼腾举，可那一百支麻醉剂也不是白打的，这会儿药劲儿还没过呢，他连拉屎的劲儿都使出来了，那对翅膀竟然连伸展都做不到。

“飞呀，你倒是飞呀！你不天使么？”塔力克握紧火焰之剑向天使代表逼去。

“等等，我……我再试试……再试试……”天使代表急得满头大汗，脸憋通红，拼尽全力只挤出一个屁。

“走好！”塔力克手起剑落，将那天使代表化为灰烬。

“撒银啦！”其他天使大惊失色，手忙脚乱地上衣服里、裤裆里和背囊里翻兵刃。

“果然有问题，干掉这帮冒牌货！”科力克飞身跳入天使群中，抡起长柄战斧大风车一般转开了，众天使惨叫连连。

“太好了，有架打了哈！嗷嗷嗷——”马道克发出阵阵战嚎，手中的夺命飞斧接抛收放，开始收割天使们的生命。

一边是武技登峰造极的战神一般的古代人，一边是打了一百支麻药、翅膀被缝上了的战斗天使，只能是一边儿倒的屠杀。

一个战斗天使临死前含恨说道：“不怕任务难度大，就怕领导是傻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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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送阵的另一头，泰瑞尔依然站在大阵中央，手握二弟不停地叹气。一把老骨头了，跟大家一起传送嫌挤得慌，所以他想先让大部队过去，自己随后就到。哪知道轮到自己了，掏鸟一试竟然也尿不出来，搓热了挤出几滴，却不足以发动大阵。

咕咚咕咚——大天使又喝了半瓶子矿泉水，终于酝酿出一丝尿意，开始尝试激活传送阵。

与此同时，亚瑞特巅峰的祭坛上爆闪出一片强光，一个伟岸的身影逐渐凝实。

三位古代人刚收拾完一百名战斗天使，都杀红眼了，一看又有人闯入，岂能姑息，三记大飞脚同时赏了过去。

“哎我屈——”

大天使泰瑞尔好不容易尿了过来，裤链还没拉上呢，刚一露头就被三只比脸还大的脚掌轰出了祭坛，跟头把式地跌出二十多米。这三只脚的合力一击不亚于高速行驶的火车头，差点儿把泰瑞尔踹脱了骨。

“哎哟……哎哟……咝……”泰瑞尔疼得龇牙咧嘴，半天缓不过气，他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发现周围都是战斗天使的尸体，心下骇然，望着一步步走向自己的三位杀气腾腾的古代人，虚弱地说，“你们……认不出我了吗？”

塔力克等人走到近前仔细打量了一下坐在地上的老者，随即不约而同露出激动的神色：“泰瑞尔！”

大天使长出一口气，微微一笑……

“你他妈敢冒充泰瑞尔！”三位古代人吼声震天，按住泰瑞尔又是一顿痛扁。

“不是……那啥……别打了，哎哟，我发誓，我真……真是泰瑞尔……快住手……住手哇……”天使长在地上翻来滚去，哀嚎不断，“我能证明！哎哟……我有证据！”

一听他能证明，北地三天王住了手。

泰瑞尔一脸悲苦，咳嗽了两声，指着三人说道：“你是大迷糊-塔力克，擅长……剑术，绝技……火旋风；你是大蛤蟆-科力克，擅使……长柄战斧，绝技……跳跃斩；你是大嗓门-马道克，擅长……飞斧……和狮吼功！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

塔力克不以为然地说：“我们守护圣山多年，哈洛加斯家喻户晓，你知道我们的事也证明不了什么。”

“我还知道，塔力克……和科力克的……妻子……都被变成了……男人，而且，马道克便是……科力克的妻子！”泰瑞尔开始爆料。

闻听此言，三位古代人浑身一震。

“没错，但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科力克阴沉着脸说。

马道克说：“除非你能把我变回女人，我才相信哈。”

泰瑞尔面露难色：“这个……比较难办，说实话……我也没那个技术……不过……我可以……向上帝打个……申请，求他老人家……帮你们恢复……”

“上帝有那个技术？”马道克目光闪烁。

泰瑞尔点点头：“那是当然，上帝……无所不能！还记得……那个把你……变成男人的卡拉不，她因为……任务完成得好，受到了……嘉奖，上帝许她……一个愿望，她提出要……永葆青春，长生不老，就是我……帮她打的报告。上帝同意了——让卡拉……年轻了二十岁，不老不死，现在还活在……萝格修道院呢，是目盲之眼……修女会的负责人，由于……跟当地的一条狗……重名，现在改名叫……阿卡拉。”

三位古代人面若冰霜，六只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怎么样？这回……信了吧？”泰瑞尔满怀希望地问。

“你真的是大天使泰瑞尔？”马道克已经信了八成。

“那还有假么，”泰瑞尔脱下羽绒服，“你们看……这是翅膀！”

塔力克冷笑一声：“你会飞么？”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