荸           荠

 

朱晓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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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深冬的某天，我上街购物，在一小街拐角处巷口，见一位面相朴实，很老实巴交的中年农民在卖荸荠。生意看上去不是很好，放在他面前的一编织袋荸荠满满的，无人问津。我走上前问：“荸荠多少钱一斤？”

“十元钱六斤。”

“七斤卖吗？”我讨价还价。其实我觉得已经很便宜了，我只不过是讨价还价好玩儿。

“不卖。我这荸荠是自然肥种的，你买回去吃了就晓得有多甜。那些小贩们卖的荸荠是不能吃的，全是有机肥种的。”中年农民说。

“好吧，我买五块钱的。三斤。”

 

中年农民拿出一个蓝色塑料袋给我称了三斤荸荠。我看农人称好的荸荠，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多，就说：“三斤就这么少啊。”我边说边将一张伍拾元钱的票子拿出来给他：“你还给我称三斤吧。”中年农民将我的钱接过（此时我真没注意他将接过去的钱放哪儿了。谁知后面会发生那么荒唐一曲呢）后，就又给我称了三斤。中年农民将称好的荸荠递给我的当口，有一妇人来了，问了价后，说是也要称五元钱的。中年农民忙着去给那妇人称荸荠，就再也不理我了。我说：“你找我钱啦，我给你的是伍拾元钱。”

中年农民装作吃惊地说：“啊，你给我钱了吗？你没给我钱啦。”

中年农民倒打一耙的行径，着实让我好生气。但我还是很平静地说：“我看你不是那种善于说谎的人啊，你怎么这样呢？”

“我么样了啊？”中年农民理直气壮地说：“你没给钱我就是没给钱我嘛。你看你看，我浑身上下都找不出一张伍拾元的票子。”中年农民边说边将他身上衣服所有口袋都翻出来给我看。他还很象那么回事地蹲下身子，将他用来装钱的又脏又破旧得不成样子的黑色皮革手提包，一层一层地翻开让我看：“你看你看，根本就没有一张伍拾元的钱票子嘛。”

中年农民如此明目张胆地撒谎，真是把我惊呆了。“无赖”二字，不期然间涌上我心间。然而，我不想和他争吵，又能达到解决问题的效果，唯一的办法就是，我必须要让我的气愤情绪平静下来。我深吸了口气，冷静地说：“我相信你，你不会赖我这伍拾元钱。可能你放失了地方，不记得了（怎么可能，一会儿的功夫，就会忘了自己把钱放哪儿了），你好好找找吧。肯定在你包中。”

 

在我和中年农民发生纠纷时，陆陆续续地围上来一些人。围上来的人神态各异。看热闹的有之、看笑话的有之、幸灾乐祸的有之，唯独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劝解或说句公道话。

也可能是我的 “我相信你，你不会赖我这伍拾元钱。可能你放失了地方，不记得了。”这句话感动了他，或者是他的良心发现？反正，最终，他还是在那只破旧不堪的黑色皮革包包中，摸摸索索把我给他的伍拾元钱找了出来。他说：“哦，我把钱放在包包夹层里面去了。我找你四十元钱啊。”

算是他的良心还没黑彻底。可悲的是，为了蝇头小利，他的灵魂正在向黑暗滑行……

这位面相朴实而行为狡黠的中年农民，使我想起了一句老话：“人不可貌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