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就娶你

朱晓玲

贵州黄果树瀑布（本博主摄）

当然，每年冬季来临，为了尽可能使教室暖和一些，佟季仁不是没有采取过一些措施。然而，令他极其无奈和心酸的是，他采取的所谓措施，也就只是早早动员学生们，由家中带些废弃的草席子呀、废旧门板、纸盒子、钉子、绳索、破旧床单等等物杂到学校来。孩子们带来这些五花八门的物杂后，佟季仁就会带着体魄强壮、动手能力强的学生，利用课间休息时间，将学生们带来的大一点的破旧草席子或旧被单、床单，挂在没有门的门框上，算是挡风御寒的门帘吧。几个教室那些不大的窗户哩，通常是用蛇皮（编织袋）袋、五颜六色的塑料布、或三长两短参错不齐的木板、纸箱盒子横七竖八地钉牢。窗户一旦被钉上纸板或编织袋，教室内从此就会黯淡一个冬天。直到来年春天，钉在门楣上、窗户上的那些破破烂烂的纸板呀、蛇皮袋、被单等物什被拆除后，外面的光亮，才得以重新进入阴暗、寒冷了一个冬天的教室。

不过话说回来，冬天里，窗户被封死后，教室内光线虽然黯淡，但是给孩子们倒也能挡些风寒。

虽然地面坑洼不平、潮湿，但每天都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教室里，学生们用的课桌是没有的，凳子更是没有。老师的讲台哩，也是用泥巴和土砖垒砌起来的土台子。说得难听一点，就是土墩子。用泥巴糊的土墩子四周和台面上，布满了纵横交错龟裂的大大小小深浅不一如沟壑般的缝隙，沧桑而丑陋。若是谁不小心撞了丑陋的土墩子，土块就会吧嗒吧嗒往下掉。当然罗，有时偶尔可以看到，不知是哪位学生拿来一张过期多时皱巴巴、已泛黄的旧报纸铺在讲台上，算是给“丑陋”的讲台，一个小小装饰。这个小小的装饰，最多只能管个三天或五天，泛黄的旧报纸，就不知魂飞何处，被谁所用了。肯定地说，教室里是从来没有过课桌和坐椅供学生享用的。大概这些孩子们的脑海中，压根儿就没有“课桌”或“坐椅”这样文雅词汇的影子。孩子们用的课桌或坐椅，都是他们由各自家中带来的各式各样，五花八门、黑呼呼、脏兮兮，高一点的方木凳呀或竹椅、柳树椅就是课桌；孩子们的坐椅哩，家庭条件好一点的，就带来一只矮小方木椅娃（小木凳子——作者注）或竹椅娃做坐椅；家庭条件差的学生，干脆就就地取材，随便在哪儿找一块土砖或石头，塞在屁股底下，算是坐椅了；或者有的学生什么也不要，盘腿席地而坐，仰着头照样可以哇啦哇啦读书，匍匐在低矮的方木凳上照样可以写作业……冬天里，为了取暖，没有坐椅的学生，就由家中带来一个或两个稻草或麦秸绞成的“把子”（ （1）“把子”，是用稻草或麦秸绞制而成。曾经是中原地带农家甚至乡镇家家户户用来烧水做饭的主要燃料之一；（2） 绞“把子”的专用工具俗称为“调勾”。“绞把子”时，需两个人配合才能完成。一人坐在草垛旁，双手将适量的稻草或麦秸握成拱形，谓之喂“把子”；另一人手握“调勾”，将拱形稻草勾住，边绞边往后退，稻草绞成大约一米长的麻花状后，握（喂）稻草的人，将麻花状草绳，盘成8字状，一个“把子”的工程才算完成。这是一种非常赋有田园生活气息及人文亲情的劳作；（3）“绞把子”的“调勾”，是用直径约5公分、三尺五寸左右长的竹杆，辅助料为麻绳，制作而成的一种乡村家用简易工具。这种家用生活工具现在基本绝迹。为了一种怀念，故，作者在此多赘几言了——作者注），垫在屁股底下，算是凳子了。冻得冰凉的小屁股坐在稻草或麦秸“把子”上，比坐在地上要暖和许多哩。

妮子上学时，是青石口村村小学创建的当年。那时，她用的“课桌”和坐的凳子，算是全校同学中最好的了。妮子能上学，是三个哥哥和爸妈吵着闹着要“把妹子送去上学”的结果。哥哥们说，希望聪慧的妮子成为他们家能识文断字最有出息的人。妮子上学前一个多星期，她会木匠活的大哥，就将屋前长了好多年的一棵杨柳树给砍了。用了几个晚上的时间，给她做了个高高的方凳，算是她的课桌，做了只矮一点的小靠背椅，那是她的坐椅。

妮子十分爱惜大哥给她做的两个凳子。每天放学，斜背着母亲亲手缝制的毛蓝色粗土布书包的妮子，总会将两个木凳子都带回家。虽然有些吃力，中途还要歇几次，但她乐意那样去做……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