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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短篇小说 |
有女如花
朱晓玲
那男人走后没多久,阿桂家接二连三发生了一些使人们既诧异又忌妒又羡慕的变化。
先是从不同阿桂往来的大哥二哥突然间同阿桂打得火热,接着发生的另一件事就是阿桂同他的媳妇外出了一次。等他们由外面回来时,阿桂同出走时完全判若二人,神采奕奕,脸上的疤痕也像见少了许多。脸上溢满幸福之色的阿桂,对用满腹狐疑目光瞄瞧他的乡亲们说,他这次外出是整容去了。他说,以后他还要到省城医院去整几次容。“到那时,我脸上的疤痕比现在还要少。”阿桂喜滋滋地说。说得全村的小伙子们都羡慕阿桂羡慕得要死。
他家还要盖房子哩。这更神啦。村里人谁个不知那个不晓阿桂的家穷得叮当响,哪还有钱盖房子哟。村里的老人们惊诧地说,说阿桂娶的女人怕是窑子里出来的贱货嘞,那钱一定来得不干净。
阿桂却一点也不在乎沸沸扬扬的议论和长舌妇们的点点戳戳,还是每天用自行车驮着媳妇进城赶集,做媳妇娶进家门后做起的服装生意。
母亲在信中还说,看见阿桂家的年轻媳妇,就想起了在外读书的我,怕我不懂人间险恶,随便找个男人嫁了,遭人非议。母亲在信中罗里罗嗦、颠三倒四地叮嘱我的一些话虽然使我有点烦,但是母亲讲的阿桂家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倒是使我很感兴趣,使我的思绪陡然地亢奋起来。许多奇奇怪怪的联想、情节如潮水般向我涌来。那些情节就是按“爱的基本属性就是说不清”的逻辑和脉络演绎开去的。我躺在双层单人床上,反复地读着母亲的信的同时,变幻、安排着人物的出场、迭更着故事情节的秩序。想象着一篇绝美的纯情小说的诞生。
真的,我有些自鸣得意。
但是,细细想想,又觉阿桂的婚姻还是来得有些蹊跷,是爱情到底还是阴谋?不禁我又为阿桂担忧起来。可是阿桂既不是暴发户,又无海外关系,更谈不上权势地位,连个小本生意都不会做的地道庄稼汉,那女孩到底图他什么哩?
百思不得其解的我想去找小军分析分析其中的玄机。阿桂吃了亏我可受不了。除了我是在他的肩头长大的不说,他对我们母女俩的照顾,恐怕是我这辈子都无法还清的。
于是,忧心忡忡的我拿上这封搅得我六神无主五神不定的信准备去找小军。
出了寝室,我径直往小军他们住的九号楼走去。
我乘看男生宿舍的肖大爷不注意,悄悄地溜进了男生宿舍的楼道。可是小军不在寝室。他同寝室的斯小华说他刚被人叫走了。“是岳果吗?”我问。“不是不是。听口音像是他们老家来的。”斯小华解释说。
没找着小军,我好懊丧。
懊丧的我只好折转身回女生宿舍。可是心中老是疙疙瘩瘩的不好受。不知是放不下阿桂的那件事,还是气恨小军中午外出也不对我讲一声这档子事,就不自觉地向我和小军常去的那片杉树林走。
远远地,我见小军和一个陌生男青年坐在我们常坐的那条石凳上谈着什么。气氛有些低沉、伤感。
我怀着恶作剧的心情,蹑手蹑脚地向他们走过去,本想吓他们一下的,可是没等我走近,小军不动声色地说:“知道你来了,别做鬼,傻女孩。”小军的话,倒是吓了我一跳。
我走近他们后,小军起身将我揽进他的怀中,向那个仍处在悲伤中的男青年介绍说:“她就是我常在信中提起的那个傻女孩。她可从来没用牛奶冲蛋花我喝哟。”说这话时,小军脸上的神情明显的有幸福感。之后,他又指着精神萎靡的男青年对我说:“他就是我常对你说起的朋友,贾政。”
“噢,他就是贾政。他就是那个自己爱谈哲学、谈黑格尔、谈叔本华、谈罗素什么的、而讨厌女孩子谈哲学、谈人生的贾政?他的未婚妻每天的牛奶冲蛋花怎么没有将他喂养得健壮一些,倒是显得如此瘦弱不堪呢?”我看着完全不是我想象中的贾政,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小军许是看出了我的窘态,他将我和贾政相互介绍过后,接着又对我说了贾政已经辞去了山东某大学之职,准备到海南去谋职等一些七零八碎的事情。正在此时,有一对恋人甜蜜地相拥着由我们面前走过。望着那对甜蜜恋人的背影,我借题发挥地说:“瞧这对恋人多甜蜜呀。你和你未婚妻也一定是这般甜蜜恩爱吧。小军总在我面前夸你有福气,找了个会疼人的老婆。他说他找了我算是倒了八辈子霉……” “哎哟,你干嘛呀,你干嘛踩我呀?”我的话没说完,小军狠命地踩了我一脚。疼得龇牙咧嘴的我怒目瞪着小军吼。在我吼他时,他还狠狠地剜了我一眼。看他那神态,好似我犯了不可饶恕的大罪。
“是啊,我是有福份,这福份让我消受不起了。只想逃,宁肯孑然一身去浪迹天涯,也不想在那个充满幸福的地方呆下去了。”在我又气又痛得差点要流泪的时候,贾政突然说话了。他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像是自语,又像是在对我们诉说。他那双黯然神伤的眼睛望着别处,一字一顿地说得很是伤感,语调也很缓慢。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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