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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岸之河
(2006-03-23 14:02:11)| 分类： 西东·东西 |
慧的眼睛永远笑着，他在看你，在明亮的靛蓝色里，稳稳地有他的坐姿。此时，他的手中握住的不是画笔，而是一只正在燃着血液的烟蒂，红红的和身后的榕树相映着，成一道生命的景象。因为树是绿色的，因为慧很年轻。
夏的清晨，总有凉凉的风从水面走过。坐在河边，看水或看书总是我必备的每日一事。而这时，慧突然地出现了，他停站在我的身边，说想认识你，跟你在一起看水。而对陌生而又生动的面容我说你是谁。慧穿的是一袭黑色的中山装，衣领整齐的，长长的漆黑的头发随风。最让我注目的是一条纯白的口罩贴切地挂附在他的脖颈上，与他的衣色形成强烈的反差。我不知他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在哪儿工作。问号充满了我的眼睛。与他简短的交谈后知道他叫慧，是绘画的。他说不喜欢形式，喜欢在深夜抽烟看烟头的火会感觉到他还活着，喜欢在深夜作画调剂颜料会感觉到他还有灵性地去调遣色彩。他喜欢黑夜，因为暗是无边无味地。无味而寓百味。老子曰：道之出口，淡乎其无味。慧还告诉我，味之外有一种最高的至味。慧的出现为那个夏天的清晨带来了我从没接触过的景致。慧影响了我。
时间无法永恒。美，总在距离之外产生。一片树叶常常在一个人的思想里产生四季不同的光芒。树叶之上的光芒只有思想者才能看到，才能领悟出种种深刻的人生思考。慧的作品总是有树叶，各色各样的，千姿百态。这些树叶并不是以主象存在于每副画中，它们或显或隐地在作品的下方，上方，主景的前方或后方。这就是慧，在无形中求得一种恒性的美。生命是一种感觉，艺术创作需要在自我的果上开放博大而自然的花。它是一种展现。慧掌握的是一种切入层次的淡泊。
人生似一条河流，欢快而轻悦地流淌着。不知不觉，慧已走到了另一个生命的道口。他总是笑着，有时他看我写的东西，会用上二个星期去思考，我为什么要这么写，为什么用语言形成文字，称作诗，萦缠自己。同样的，有一天慧说他画不下去了，他不知道怎样画才能叫作画，然后受到慧自己的肯定。艺术最终摧毁的是艺术家。慧迷失了，犹如在海里。一枚红叶落进了秋的水里，将慧回旋着，慧没有方向，他丢下了手中的画笔，乘风而去，那一年慧只有二十一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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