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陪伴老人深刻感受到年纪大了，特别失去了自理能力之后，无论是老人自己，还是他的家人，说实话都是一件挺痛苦的事情，虽然有亲情在，但是一个最不能回避的现实就是久病床前无孝子这一说，亲友们不说，都藏在内心的深处，有一个场合大家谈到这个话题，大家便会真诚地说内心感受的真实，特别是已经经历这样痛苦并走过来的人，他们的讲述和感觉与我当下的感觉非常的相近，没有质量的生命存在都是对每一个人的痛苦，也是对每一个人的折磨。

早年有一个朋友跟我说在家里面照顾老人的事情，那时候还不知道老年痴呆（海默氏综合症）是什么事情，他告诉我老母亲白天睡觉，晚上处于亢奋状态，不仅不认识自己的家人，而且任凭自己想象中的很多事情去发泄，场面惨不忍睹，做儿女的没办法只能跟在后面去打扫和处理，关在屋里绝对不能让老人出去，一旦出去就生死未卜了。

看到朋友那一脸的无奈，当初还劝他送医院里去治疗一下，他笑着说这是一个世界难题，跟癌症一样，疾病上得了就没救，只是折磨家人的时间长短而已，最终的解决很残酷就是等到亲人生命的结束，因为这种病人的亢奋同样也是经历的消耗，最终会在燃烧之后结束这一切。当时觉得人生真的很不公，为什么要让老人得这样的病。后来那个老人折腾了半年终于地走了，家人和亲友松了一口气，后来我认为这是上苍为了减少失去亲人痛苦设置的一种残酷方法。

随着时间的推移，听到和看到这样的事情太多了，一位朋友几年前就遇到类似这样的事情，用他的话说，真的面对老人呈现得这样的现实你一点办法没有，耐着性子面对，解决的方法就是兄弟姊妹们轮流地照看，分解一个人的精神压力，两个老人前后都是这种状况，用了五年的时间两个老人先后去世，朋友说，这五年过的日子就没法形容，大家都在痛苦之中。

没有经历过那些事情，总以为是在那里夸大事实，以便赢得别人的同情，后来才知道那是你就没有真正意义上与这些老人生活在一起，所以老人的变化你就不了解，老人到了最后基本上回到了儿童时代，无论从智商，还是行为举止完全呈现儿童状态，这是我经历过以后真实地感受。

记得那年在第一个单位工作，接待一个单位的关系户，那时候这个人在政府要害部门，掌管着一个让人垂涎三尺的事情，所以求他办事的人门庭若市，单位上搞建设需要批计划指标，不知通过什么关系找到了他，你来我往随后认识了这位官员，由于他家里面的私事比较多，经常找单位领导帮忙，我便成为了具体去哪里帮忙的联系人，也就这样地认识了这位领导。

经过一两年的磨合，这位关系户再麻烦的事情就不找领导了，直接跟我说，后来通过他才知道他家里面的老人也是非常麻烦的一个人，算作是老革命，过去一位是老革命的性格问题，后来通过医院检查才知道是老年痴呆的问题，在家里面老伴实在看管不了了，送到我第一个单位里面疗养一阵子，后来知道这个老革命到了晚年爆裂的性格变成了神经质，稍微有一点不符合他的心思，就会举着拐杖打人，特别是他的老伴。

那时候就在想人老了怎么会这样，与我们看到作品里面的老人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情，在书本中人多老都是智者，而现实中人会活越糊涂，越活越让人百思不解，那些到死清醒理智的老人，也就是从书本上看到的老人非常之少，大多都呈现出这样的状态，听到可看到这些事情对自己的那种情绪影响是非常之大，在思索生命的最终意义是什么，假如我们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面对一切均可能带来的不测，这样的生命意义何在？

我知道我奶奶去世的时候非常的突然，上午我姑姑到家里面跟奶奶聊天说的很欢，临近中午时候，姑姑要回单位上班，四十年前姑姑在公社广播站干广播员，到了中午有线广播有节目，所以她去单位上班，刚到单位就跑来人说你母亲到在家里面不省人事，后来才知道奶奶是脑溢血一下子就过去了，亲人这样突然的离开，让家里面的亲人痛不欲生，现在我知道类似这样的过世都是一生积了大德的人的造化，不给后人添麻烦。

后来陪着老父亲回到老家奔丧，在老家里面听到了奶奶去世的这些情况，那时候小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听到离开的太突然，没有一句交代儿女的话，就这样地走了，特别是我的小姑感觉走不出来了，倒是老父亲显得比较从容，毕竟那时候他是家里面的老大，在宽慰了弟弟妹妹之后，离开了家乡，我写过在火车站他们兄弟姊妹抱在一起痛哭的场面到现在记忆犹新。

奶奶的经历有点像小说里那样始终处于一种清醒的状态，死的突然根本没给子女添累，后来听我姑姑说，爷爷的死基本上也是这样，误以为是的了感冒，抓了两副草药给他吃，没过一周时间病情加重，那时候正值解放前期，根本就谈不上医疗条件，就这样死在家里面，老父亲在解放上海的战役中，连回家奔丧都没有机会。

到了老父亲已经九十高龄，知道他现在的状态并不乐观，小脑萎缩显现出来的症状已经非常明显，类似这样的故事自己也写的太多了，所有的当下记忆顶多能够在三分钟之内记住，三分钟以后就忘记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我曾经写过，陪着老父亲参加会议，其实这样的会议干休所领导已经明确说，可以让家属代为参加，可是一贯听从组织安排的他坚决不能错过这个参加集体会议的机会，没办法只好由我陪着一起参加，作为他的拐棍，就这样坐在那里开会，没过五分钟见到我坐在他的身边，便惊奇地问我，你怎么会在这里？听了让你苦笑不得，他忘记是我搀着他坐在那里的。更可笑的是会开完了回到家以后，你问他开了怎样一个会，说了一些什么，他是一点也不知道，参与的意义大于会议本身。

现在来看毫无疑问对于这些老人来说，他们内心里面是没有我们这种担忧个痛苦和痛苦的感觉，生活的一切对于他们来说一如既往，他们的那种遗忘和病态的情感表达在他们那里与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他真的认为你坐在会场里面有些匪夷所思，所有你认为荒诞的情节，在他们的感觉中一切正常，所以痛苦是我们做儿女自己的痛苦。

当然，也有他们的痛苦时刻，那就是他们感觉有能力却在现实面前毫无办法的时候，这一点我在岳父那里得到了验证，经常为自己力所不能继而痛苦万分，带着悲状的声调自言自语，活着那么难，有什么意思，之后便是老泪纵横，那种悲哀看了让人心痛，知道是对晚年的一种无奈与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