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哪写到哪(之一千三百九十四)
(2019-05-22 06:15: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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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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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这个年纪就应该直面面对死亡这个问题,这是我们无法回避的一个残酷现实,无人幸免,无非就是时间上的长短而已,有人说现在想是不是有点悲观,我不这样的认为,知道人生的这出戏迟早要谢幕,那么我们就要做好准备,不要想得太可怕,你知道死亡的另一种说法就是长眠,你处在长久的睡眠中,这就是死亡基本形态。
要是说自己的这种想法受谁的影响,还真的说不清楚,在我的记忆中奶奶应该是第一个给我上正确面对死亡教育课的第一人,那时候我上小学,奶奶被爸爸接到城里来住一段时间,父亲作为家里面的大儿子想尽一下孝心,不管奶奶多不愿意,也不顾奶奶更牵挂在家乡的那些孩子,可是大儿子的一片真情也不好不给面子,隔上三五年就会到大儿子这里住上一两个月,虽然最初说这次住上半年的时间,可是一个月之后奶奶就开始表现出心神不定的样子,就悄悄地跟大儿子商量回去的事情,到最后大儿子看到奶奶忧心忡忡的样子,知道挽留不住,只好同意她回家去。
也就是奶奶看到了给她买的火车票,便流露出满心欢喜的样子,当初自己不知道奶奶的真实想法,到了自己成了家,成为了孩子的父亲,才理解了奶奶的心情,就奶奶而言无论城市有多好,也无法替代作为故乡主人的那份感情,我们说的“美不美家乡的水”就是这个意思,家乡即便与城市有着巨大的差别,但是,在奶奶的眼里那是属于她自己的家,在那里她能找到属于自己的那种亲切的感觉,能够感受到更多子女围在她身边的幸福,所以说,无论城市发展的再好,也无法了却对家乡的那一种埋藏在内心深深处的情感。
也就是在这时候,家里面没有我父母在的情况下,奶奶会把我叫到身边,跟我开玩笑,说,奶奶走了以后,你会不会想奶奶,自己一定会点头表示同意,奶奶看到我点头同意,满心欢喜,知道在大儿子家里面奶奶对我的感情最深,无论我儿时怎样的让奶奶生气和着急,让奶奶愧疚和遗憾,总之对我最有感情,记忆中一岁以后送回老家,就由奶奶带着,到了重病回到京城治病,后来康复期间奶奶又到了京城帮助照顾我,所以在我身上花费精力最多。
奶奶看着我,接着说,你认为我好,还是你妈妈好?这个问题我实在不好回答,并不是我想得多,害怕说奶奶好,他跟妈妈说了以后,伤妈妈的感情,要说奶奶好,那也未必是那样,从血缘关系的角度来开,应该妈妈离着最近,圆滑的自己跟奶奶说,你们都好。奶奶听了以后哈哈大笑,说你这小子还真会说话。
奶奶话锋一转,问我,假如奶奶死了,你会不会哭,我立刻会说,你不会死的,那时候对死这个字特别敏感,奶奶似乎看出了自己对死亡的那种恐惧,笑着起身走到放她的衣服的厨子前,打开厨子拿出一个包袱,一个白色棉花布的包裹放到床上,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全是一些白布做的物品,后来才知道这是准备好的寿衣,在老家到了一定的岁数,老人就开始给自己忙碌这些,感觉就像春节准备更换的新衣服一样,他们面对死亡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种恐惧,感觉他们提前做好了准备,欣然受领命运带给你的一切。
那一堆白色的布匹,给我的感觉是那样的扎眼,很难想象到穿上这些会是怎样的情景,想起了儿时在京城大院里,看到大院边上的农民出殡时的景象,披麻戴孝,一路人都穿着雪白的衣服,包括头上也是白色的帽子,与众多人抬着的漆色的棺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到那个景象自己一定会撒腿往回跑,而且很长时间这样的恐怖景象挥之不去。
奶奶翻动那些物件的动作,好像是在抚摸一个宠物,那时候很难理解奶奶当时的心情,现在多少可以理解奶奶的想法,知道可以在去天堂的路上,身着新装,干干净净,毫无牵挂地去天堂了。奶奶对死亡并没有恐惧,死亡成为了人生中再自然不过的事情,看着奶奶小心翼翼地包好,放在她的厨子里面,知道这是这次来以后让妈妈帮助添置的物件,有了这个物件,奶奶似乎心满意足了,再往后就是想家乡里的那些孩子了。
终于奶奶坐上火车要走了,心里面那才是一个难过,奶奶摸着我的头,继续唠叨那句话,会不会想奶奶,在家里面自己觉不出这是分别,只是点头表示认同,到了车站知道很快奶奶就随着南下的列车真的要走了,心里面真的很难过,眼泪一下子噙在眼眶里面,害怕流下来,用袖口擦去,转身离开,等火车缓缓离开的时候,自己的泪水大嘀沿着面颊往下流。
后来才知道在中国农村更多的人对死亡并没有城市人那样的惧怕,在他们到了一定的年纪,便开始考虑身后的事情,在老家自己亲眼看到那些老人提前给自己准备好的棺椁,而且隔上几年便会拿出来晾晒一下,把棺椁擦得油光铮亮,这都体现出对死亡的一种态度,记得那年“疏散”与哥哥回老家,奶奶又拿出来老父亲和老母亲给她做的寿衣,不知道这是不是预感,最起码我认为这是一种面对死亡的态度。
可能这是我从小接受奶奶对死亡的那种态度,无形中是给我上的面对生死的第一节课,正像奶奶想到的那样,在一个上午的十分,奶奶跟她最小的女儿说了一些家长里短的话之后,小女儿去公社上班,奶奶坐在家里面的正堂的板凳上,当被别人发现的时候,她倒在板凳的后面,就这样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了亲人,去了天堂。
我作为奶奶最亲的孙子,跟我父亲一起回老家处理后事,看到奶奶家里面的大厅里面挂面了乡亲们送来的被面挂满了墙面,自己觉得不知有什么讲头,看到悲痛欲绝的叔叔和姑姑,自己用最朴素的感情跟着大人一起哭,觉得奶奶变成了照片,这是一件悲惨的事情。我曾经写过让我哭的最伤心的是在火车站站台上,父亲的几个弟弟妹妹抱在一起哭成一团,希望哥哥能够经常回来,没有了父母,大哥就担负起父母的职责,从来没有见到如此动情的父亲,自己也跟着哭得一塌糊涂。
再后来经历了岳母大人过世,同样岳母大人也早就对自己的死有了考虑,跟掌柜的说得很细致,从那以后自己一直就在想这样一个问题,到底死亡离我们有多近或多远,后来发现离死亡离我们很近,每时每刻都面临着死亡,不管你害不害怕,相不相信就是这样,意外随时都会发生,生命也随时可能画上句号,这与你恐不恐惧没有必然的关联。
再后来自己知道,其实每一个人的夜间睡眠都是一次短暂的死亡,而这种短暂变成了一觉不起,那就是死亡的真正到来,死亡没有想得那样复杂,也没有想得那么简单,这一切都在上苍的手里掌控,轮到谁你说了不算,你只有等待着上苍的钦点,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明年,或者是更多的时间之后,没有人能逃脱这种必然。
现在想想自己的这些疾病,用医生的话说,那一种疾病急性期的发作都会要了你的小命,也就是告诉你生命很脆弱,自己知道要有一种深刻的理解,做好自己该准备的事情,像奶奶那样面对死亡不是惧怕,而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在这一点上我特别的赞许教徒们面对死亡的认识,死亡是挣脱束缚,获取更大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