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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我回不来,我爸就是你爸,记得给我妈上坟。”这是8月12日深夜,天津滨海新区危险品仓库爆炸事故中,一名消防战士在奉命奔赴火海救援途中,用手机发给战友的留言。这就是我们的消防战士,在人民群众生命财产遭遇重大危难之时,总是义无反顾。
所幸的是,13日中午传来消息,这名留言“我爸就是你爸”的消防战士已平安归来。不幸的是,他的十多位战友已葬身火海,其中一名年仅25岁的消防部队士官刚刚结婚12天,妻子已怀有身孕。未出世的孩子,已经永远见不到爸爸了。
截至昨晚,已有6名牺牲消防官兵身份被确认,数十名受伤官兵在医院接受治疗,仍有多名消防员失联。消防官兵伤亡如此之惨重,这是滨海爆炸事故最令人痛心的事情之一。这些官兵原本是去救援的啊,孰料自己却被大火无情吞噬。
8月12日晚22时50分,天津消防总队接到报警称,滨海新区港务集团瑞海物流危化品堆垛发生火灾,随后天津消防总队9个中队和港务局码头3个专职救援队赶赴现场扑救。23时30分左右,现场接连发生两次爆炸,多辆消防车被炸毁,第一批冲进火海的消防战士再也没能出来——这样的救援是何其悲壮,又是何其惨痛!难道这一切都是不可避免的吗?
事发仓库堆积大量化学危险品,起火后多种危化品相互反应,潜伏着极大的爆炸可能性,还可能产生其他有毒物质。人们不禁要问,在更大的险情尚未排除之前,就让消防官兵贸然进入现场扑救,是否太轻率?
13日上午11时许,国务院事故调查组确定新的工作思路:由于危化品数量内容存储方式不明暂缓扑灭,确定好具体方案再实施;密切关注环保监测,派防化团进驻现场,并对附近区域进行交通戒严。无疑,这才是明智之举。然而,如果一开始天津有关方面就充分预见到爆炸危险,实施“暂缓扑灭”的策略,又何至于损失这么多消防官兵、这么多年轻的生命?
我们的事故救援、灾难救援,总是在强调“争分夺秒”,总是在强调“不惜一切代价”,很多时候这并不是科学、理性的态度。水火无情,特别是对于未知的危险,心存畏惧和暂时性的避而远之并不是懦弱,而是必要的策略。消防官兵的生命也是生命,他们也有父母和妻儿,不能在明知存在巨大风险的情况下用消防战士的生命对事故现场发起强攻。
今年1月,哈尔滨市道外区仓库大火坍塌事件造成5名消防战士牺牲,彼时持续燃烧了9个多小时的大火导致仓库第三层被烧空,突然的坍塌将正在第二层救援的消防战士掩埋,事后有消息称地方官员充当了“临时消防指挥官”,外行指挥内行。而这一次的天津滨海爆炸事故,先期救援工作对事故现场险情的研判存在明显失误,责任又该由谁来承担?
一些地方官员所处的位置,决定了他们在面对火情时,除了考虑避免民众伤亡之外,还会急切期盼尽快灭火,减少财产损失和社会影响。这样一来,消防官兵的生命安全保护很容易遭到忽视。诚然,消防员这一职业需要牺牲精神,但拿消防员生命冒险,应是在穷尽所有手段之后,万不得已才做出的选择,比如确信有公民生命悬于一线。任何火灾中,消防员本身的安全也是救火时要着重考虑的。
这场爆炸事故暴露出的问题肯定是多方面的,人们急切地想知道事故发生原因,但如何防范救援工作本身导致的“次生灾害”,让救援更理性、更科学、更专业,也是一个必须要思考的命题。所谓“不惜一切代价”只能是一种救援决心的表现,进入到具体的救援工作,“代价”仍然是有必要考虑的,尤其是生命的代价,没有什么比人的生命更宝贵。消防战士的牺牲令人固然敬佩,但这并不是人们所希望看到的,和目睹消防官兵伤亡惨重之后流下感动和悲伤的泪水相比,人们更希望看到他们在赴汤蹈火之后,能够平安归来。
所有在爆炸事故中冲锋陷阵的消防官兵都是好样的,那些牺牲的战士将永远被人民铭记,他们无愧于人民生命财产的守护神。唯愿今后的事故救援和灾难救援中,不要再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