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偶
(2012-08-21 14:1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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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赵凝游记散文文化 |
木偶
赵凝
在乐山,看乐山大佛是必去的。晚上有演出,许多人觉得可去可不去,北京来的,什么样的好演出没见过?后来才知,我们有些太自大了,乐山大剧院的演出,表演的都全都是绝活儿,不要说北京上海,就是在纽约也未必看到得这样多绝活儿。
绝活之一:杖头木偶。这是由一位身材小巧的女子表演的节目。“长袖善舞”应该说是形容这个节目的最佳词汇。表演木偶的女子,她不像普通木偶表演者那样,隐蔽在黑幕后面,只露上半截:木偶的身体和脸,她是将自己的身体和木偶的身体完全暴露在外,人与木偶、操纵者与被操纵者没有任何秘密可言,完完全全呈现在你面前。
小巧的女子,操纵着几十米长袖的舞者,轻盈地走上台来。音乐声响起,歌词内容大概是讲嫦娥奔月的故事。水袖我们见过很多,长得没有尽头的红绸舞,在中国也是较普遍的东西。但,这小小女子却打动了我,她身上的粉色衣装是我喜欢的颜色,她上面的木偶也穿同色调的衣裙,长长的绸裙从上面垂下来,与之融为一体。
歌在唱,舞在跳。有那么一瞬间,你忽然觉得那女子变得异常高大,是矗立在舞台上的超比例大嫦娥。而在另一个瞬间,你又觉得那跺脚用力把长绸甩出去的女子,显得那么柔弱,需要有一股韧劲儿、一种惯性才能那东西甩出去。她用力操纵木偶的样子让人感觉心疼。
我看见那木偶的脸,只是一般的俊美,并无特色,但可以想见这是从古至今一直传承下来的“美人脸”,因为许多年前,这张脸得到观众认可过,于是,一代又一代的木偶制作者就把它沿袭下来,美人就成为定格。
我看木偶表演,偶然想起不久前读过的一篇王安忆写的散文《木偶博物馆》(收录在王安忆自选集《漂泊的语言》中),文章写她在国外旅行时,遇见一个怪人——一位执着的木偶收藏者,那人收藏了许多又脏又破、几百年前的木偶(其中也包括中国木偶),并说他的木偶非常美。参观者都觉得有些害怕,但木偶的主人却爱如珍宝。
看着乐山舞动着的、活灵活现的木偶,我有些理解那个外国“怪人”了。他珍视的是“活的历史”,几百年下来,有多少人从这些木偶身上得到乐趣、得到刹那间的感动,是无法用文字的形式来记录的。
木偶是有生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