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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庭院里，有一处砌砖围起来的花台，父母闲时，种了些月季、马铃菜，和一种不知名的小花。正中是一株老柿子树，夏天，结满枝头的青柿，把树冠拖弯压低，延伸到花台外面很远，形成一片绿荫。

伏天流火时，怀胎五个月的老婆，经常帮手做饭，因为闷热，又难耐灶间的油烟味，便会听从母亲吩咐，坐到树荫底下，撅起肚子，做一些剥葱蒜的手头活儿。

这时候，我便赶紧跑过去，撩着上方枝杈，小心检视一番。因有一种毛毛虫，都叫它洋拉子，爬在枝叶背面，虽不去碰它，冷不丁也能自已掉下来。倘或被它刺到，会立刻肿起个包来，痒中带痛，抓不得挠不得，很是厉害。红肿处，要用牙膏或马铃菜花来擦，也可用肥皂，抹上后，大半天方能见好。

家里还喂着一只兔子，是九岁小外甥女的宠物，灰毛，已四个月大，不停地吃，会满院子跑，有时溜到外面，没人捉，竟也能自已回家。当初是姐夫，从市场上买来，隔上几天，就弄了很多青草、菜叶子，供它随时果腹。老婆也喜欢，每次出门，不管是健身、散步还是街市路上，都要顺手揪些草叶野菜，带回来，因为孕妇的忌讳，便远远地站一边，双手撑住后腰，乐呵呵地看着它吃。

午饭后，总是太阳最毒的时候。躲进屋里，开起空调，巨大的蝉鸣声，依然能穿过门窗缝隙，在耳边鼓噪，令人难得清静。老婆午睡前，不是看会《喜洋洋》，就是翻会童话书。外甥女爱赶热闹，因在假期，便常做了她的小跟班，这时候，也会凑过来，一起横着，躺在宽大的凉席上，一个大小孩，一个小大人，头顶头，咿咿呀呀，讨论起灰太狼的可爱，或者奥特曼的勇敢。

到了晚上，大门灯一亮，外墙上，就会爬出猎食的壁虎，几只蛾子，奔着灯光，绕着圈儿地飞。吃完晚饭，在院子里纳凉，因为绿植的原故，蚊虫总是治不绝，所以对于孕妇要格外小心。更多时候，老婆便在院外的巷子里踱步，或找人陪着，到学校操场上，看一群阿姨跳舞。

倘或我在，便同她出去散步，找没有路灯的地方，很随意地走，老婆害羞，人面上不好意思，只在当下，才放胆挽起我的胳膊，挨挨蹭蹭，哼着小调儿，露出白天难得一见的娇痴。

不多时，渐渐起了露水，风不时轻掠，鼻端拂过微薄的草香，夏夜的小镇，安宁、恬淡。也不知是谁家的小狗，发出几声汪汪的吠叫，传得很远，一下子切开了夜的静穆。

这时候，偶尔飘过几缕雨云，遮住漫天星斗，空气中，荡漾着一股清凉，悄悄地湿润了我的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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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的雪/2010/8/26/于四六鬼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