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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冻三尺,让我们一起哆嗦 (五)

(2006-04-29 17:49:27)
分类: 纪实小说:冰冻三尺

冰冻三尺,让我们一起哆嗦 <wbr>(五)

 

没有电,没办法做饭。幸亏吟玲显示出到位的主妇本色,用能买得到的有限的东西制造出一种出色的三明治。尽管广播台宣布李倜家仍属于生水能喝的地区,但谁都不愿意冒险,大家清楚地知道,这个时候如果有人拉肚子又无法冲水,那将是集体的灾难。所以哪怕超市里的矿泉水价格飞涨,四个人还是决定买了一箱矿泉水。

 

点了十几支蜡烛的房间倒也显得颇温馨浪漫,只是蜡烛没有暖气管事儿,大伙儿还得穿着羽绒服。那个唯一的广播电台代替了往日电视的声音。李倜想看会儿书,无奈烛光太暗。李倜和刘神平常都是电子游戏高手,大雄平常最大的爱好是租、看色情录影带,吟玲倒也不加干涉,而吟玲自己则是一只不折不扣的网虫。所有这些爱好都因为缺少电------这个基础条件,无从实现。李倜家除了书之外,不用电的精神用品只有两副军棋。李倜和刘神愣是教会了吟玲和大雄如何玩儿四国军棋。可吟玲对地雷是否被挖毫无兴趣,并且抗议为什么行营永远固若金汤而大本营却能随便进。四国军棋以无趣告终。

 

倒是蜡烛给人们带来了新奇。只两个钟头,四个人都发现自己的鼻孔里、眼窝处和耳朵眼儿里都积满了蜡垢。李倜心想古代宫殿的皇上娘娘天天让蜡烛灯火辉煌地烤着,弄得浑身蜡油,也未必能爽到哪里去。吟玲此时还不忘了蜡烛在现代化文明社会里的本来作用,跑回家去拿来了薰香,放在攒了半马桶尿才冲一回的厕所里。

 

和昨天晚上一样,没有电的夜晚特别漫长。最后连猜手指头都玩儿到了,四个百无聊赖的人终于困了。大雄和吟玲想回家睡觉,去了十分钟又回来了,说房间里已经太冷,并且吟玲担心夜里会想要上厕所。为了防止两位台湾同胞因为躺得太舒服而生淫欲,大家决定大雄和吟玲在地板上钻睡袋,刘神和李倜同床共枕。

 

蜡烛释放的热量是微不足道的,而当熄灭了蜡烛,也许是心理作用,也许是夜更深了,四个人都感觉到寒冷。大厦里的寒冷不像昨晚在刘神家那样没遮没挡,但隔着这么厚的墙仍能觉察的冷,才真正让人害怕。

 

一夜无话。

 

真正的尴尬出现在早上。四个人都有着健康的新陈代谢,醒来第一件事儿都是要排泄,而且是固体。可是马桶只有一箱水。四个人憋着屎开始讨论解决方案。在快要憋不住的紧急情况下,大家做紧急决定:四个人采取接力方式,一个接一个全拉完了才能冲水;女士优先,吟玲先解决;由于照顾了吟玲,邱大雄就义不容辞地担任最后一棒儿;李倜和刘神猜钢崩儿决定顺序,刘神取胜,荣获第二的殊荣。

 

女孩子做某些事情总是比男生慢一些,比如洗澡,也比如大便。吟玲在厕所里享受了足有二十分钟,急得刘神在外面直叫唤。剩了一坨东西在马桶里没有冲,吟玲颇扭捏地闪出卫生间的门,还没来得及更加羞涩一下,刘神已经迫不及待地冲进去了。

 

李倜拉屎的欲望并没有那么急,然而他极其希望自己进去以后能迅速解决战斗。他这时候来回踱步,一边揉自己的肚子一边暗自练习收肛动作。

 

只两分钟,刘神就出来宣布大功告成。他还吹嘘说这两分钟里他没有呼吸,这倒让吟玲更加不好意思起来。刘神还他残酷地向李倜宣布,说他拉了足有五公斤,李倜直后悔昨天把他从坑里拽出来。

 

凭借着对自己家的地形熟悉,李倜从进厕所到出厕所压根儿没睁眼。可是他的屁股从马桶盖儿上感觉到了刘神的体温,直起鸡皮疙瘩。不知道是所有人的通病,还是李倜自己变态,每当坐到马桶盖儿上感觉到前任“坐者”的体温时,如果知道那人是个男的,就会浑身一百个不自在;如果知道那人是个不丑不老的女的,也许会些许暗爽,所以他更懊丧自己猜钢崩竟然会输给了刘神。

 

大雄就没有采取李倜的经验,睁着眼睛进了厕所。当他看见马桶里形状、成色各不相同的三泡固体,一呕,觉得肚子里的积存差点儿从嘴里出来。他坚定着意志坐在马桶上,抓起一块香皂放在鼻子前边,仍然不敢深呼吸。可是越想要尽早摆脱这人间炼狱,就越欲速则不达。大雄现在思想上的心理压力和肛门上的生理压力形成了鲜明的矛盾,倍受煎熬。并且由于用力不当,他数次在马桶中已经很高的液面上溅起了浪花,溅到了自己屁股上,

 

终于,一声冲水响,大雄面无人色地出来了。大家都屏住呼吸倾听着马桶,直到“咕咚”一声,确认了冲水的顺畅,才集体如释重负地吁了一口长气。随即就做出了下一个决议:倘若发生了堵马桶事件,就由刘神负责善后工作,因为他已经正式宣称拉得最多。

 

顺利地排泄揭开了灾难的第三天。广播带来消息:一位老人由于房顶的一部分被冻雨和积雪压塌,毁坏了壁炉、引起火灾,被熏死在家里。这是这次灾难中死的第一个人。广播又带来很多消息,都让人意识到,这绝不是每年都有的冰雪惹的寻常小麻烦。

 

临时发电机脱销。

 

百分之七十的加油站已经没有油了。

 

百分之八十的提款机里没有现金。

 

收音机脱销。

 

       蜡烛脱销。

 

       矿泉水价格已经从平时的不到一块钱一瓶涨到了七块钱一瓶。

 

       从蒙特利尔通往多伦多、渥太华和魁北克城的所有高速公路都已经因为树木的倒塌和路面结冰严重、无法清扫而封闭。

 

       机场封闭。

 

       铁路停运。

 

       蒙特利尔,北美洲的巴黎,成了一座孤城,没电没水没有暖气的严冬里的孤城。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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