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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冻三尺,让我们一起哆嗦(一)

(2006-04-24 11:25:04)
分类: 纪实小说:冰冻三尺

冰冻三尺,让我们一起哆嗦(一)

 

博客开了一个月,发现一个好处,就是跟一些多年没了音讯的好朋友又联系上了。周末接了几通国际长途,都是仍然坚守在北美洲各个角落的老同学、哥们儿、姐们儿。博客让他们又想起了我,翻箱倒柜找到了我的联络方式。跟他们共同走过的,是在加拿大冰天雪地的日子。

 

突然特别想念生活了8年的蒙特利尔。当年流落他乡时,一想念北京,就会找北京题材的影视作品看,倒是很多。现在住在北京,倒想念起蒙特利尔,也如法炮制,翻出几张DVD, 都是以蒙特利尔为背景的。

 

电影不多,但都是好片子,有《野蛮人入侵(The barbarian’s invasion)》、《完全九码 (The whole nine yards)》、《蒙特利尔的耶稣(The Jesus of Montreal)》、《大买卖(The score)》。看见旅游博客里面某君上了很多蒙特利尔和魁北克的照片,更觉得亲切。毕竟住了8年,叫“第二故乡”,不算酸。

 

想为蒙特利尔写点什么,也想为那些同学少年时代的老朋友们写点什么。一晃,快十年了。

 

写啥?正好北京前几天闹沙子灾,那就从灾难写起吧,写1998年蒙特利尔的那次举世闻名的冰灾。想试着写成连载纪实小说。希望能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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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鸽子在高空翱翔。飞着飞着,突然冻得僵硬,石头一样从天空坠落,“啪!”地一声砸在了马路上,摔成了硬邦邦的两半儿。刘神透过窗户目睹这个悲壮场面的全部过程,预感到这个冬天不一般。

 

       已经在蒙特利尔呆了近三年,刘神还是经常咒骂这里的天气。好像每一个冬天都能给他一些新的、从未尝试过的关于冷的感受,激发他新的、无可扼制的骂的灵感。他看着那只死无全尸的鸽子,暗自担心自己的那辆老掉牙的雪弗莱会不会在驾驶途中突然冻裂成两截。鼓足了勇气,他还是下定决心出了家门,并开始从雪堆里往出刨车。他和另外四个人合住一座独立屋,其中一个室友的崭新的小跑车理所应当地占据了唯一的车库。这位室友冬天根本不开车出门,偶尔坐公车,多数时间则是要求刘神把她载到城里,理由是车子太新,舍不得在雪地里开。而冬天不开的车子,理所当然要存在车库里。刘神相信,女的全是能把不合理转化成合理的天才。

 

       “男人应该大度些”,刘神每次想着车库的事儿就这样开导自己,“反正她的车放在外面,我也得帮她刨,而且刨完了她还不让我搭车。”刘神早就看透了。

 

       抽了一根烟,刘神穿上雪靴、羽绒服,戴上手套和围巾,小心翼翼地开门下了楼梯。伴随着所有的精神准备,刘神深吸了一口气,鼻腔膜一阵疼痛,那代表气温在零下十五度以下。这是刘神三年来自己总结的衡量办法。空气极度新鲜,比远处的雪原还要洁净。刘神百分之一百地集中精神迈出每一步。地上的积雪湮没了四个车轮和保险杠以及大灯,发动机盖上和车窗上的积雪连成一片。路边像是摆了一排雪堆的坟头。刘神要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打开车门,启动发动机,以便一边扫雪一边热车,任何汽车在这种鬼天气里都需要至少十分钟的预热,他的老雪弗莱需要二十分钟。这第一个步骤就遭遇坎坷,车门冻住了,无从打开。刘神只好又蹒跚着回房子里去找工具。

 

       拿着一根雪刷子,刘神又回到了车门旁边。他反复地用刷子摩擦车子的门缝处,刷掉了浮雪,又指望磨擦生热使车门解冻。当刘神包在羽绒服帽子里的脑袋感觉到自己的第一滴汗水的时候,他拉了一下车门把手。“嘎”的一声,车门挣脱了薄冰。被雪盖住窗户的车子里面一片漆黑,刘神坐进了这座冰窖,打了一个冷战,也祈祷着电瓶千万不要因为太冷而没电。还算争气,车子在持续了十几秒钟的哼哼唧唧和哆哆嗦嗦后,中气不足地“轰”地一声启动了, 刘神从后座上抄起了大号儿的雪刷子。

 

下了车,刘神先垫起脚清扫车顶的雪,有经验的人都知道车顶的雪虽然不影响视线,但开动起来却是最大的安全隐患。刹车时车顶上的雪会落在挡风上挡住视线,而跑起来时,则会飞到别人的挡风上惹麻烦。车顶上的积雪比一本最后的词典还厚,整齐仿佛一块等待着往上挤奶油的蛋糕坯子,微风吹过,扬起缕缕白烟。

 

扫干净车顶,车子的发动机已经从艰难的喘息中缓过气来,转速仍然很高,仿佛喘过气以后要努力地呼吸。刘神钻进车子,打开热风并且调整让它吹向挡风玻璃,然后又把后窗的电热丝启动,这样过一会儿就能给他省一些气力。

 

       接下来,刘神开始清理侧窗。因为它们的透明直接关系到驾驶员的小命,所以刘神特别用心,用刷子扫掉两指厚的积雪,窗户上还顽固地附着一层薄冰。刘神把雪刷子掉过头来。在刷子杆儿的另一头,有一个比炒菜铲子略小、具有锋利的刃和坚硬的棱的硬塑料部件,专门用来除掉车窗上的薄冰。刘神一直认为这个小铲子的发明者应该得诺贝尔奖。每清洁好一扇侧前窗,就顺带把后视镜拯救出来,好比洗脸的时候不忘了耳朵的卫生,他还分外照顾地用羽绒服袖子把两个耳朵的镜面抹得特别干净。对于后侧窗,只秉承着实用主义的宗旨一抹了之。

 

       风挡玻璃和发动机盖子上正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被热气所动,顽固的坚冰不敢再顽固,带着大块大块的厚雪依依不舍地往下滑,像不可一世的王朝正在土崩瓦解。玻璃和发动机盖之间的角度积存着厚雪,刘神一丝不苟地清扫,因为发动机盖上的任何残留都会在行驶的时候扑向挡风玻璃。

 

       总算露出了被白雪填得严严实实的雨刷槽。刘神不遗余力地仔细挖掘,仿佛那里面藏着宝贝。胶皮已经冻在了玻璃上,他小心翼翼地把雨刷掀起来,然后又用带着手套的手仔细捋掉胶皮上的冰镏子,有它们在,刷过的玻璃将是一幅模糊的现代美术作品。刘神又用家门钥匙刮掉清洁液喷口上的冰。这也至关重要,在蒙特利尔的严冬雪季,一天用掉一桶玻璃水是正常的事儿。

 

       已经满头大汗,在零下十几度里拉开了羽绒服的拉链。车子终于具备了被开动的状态,但没有路。周围的积雪湮没了四个轮胎,前后保险杠和大灯。车子停在路边,距离昨夜铲雪车清洁出来的路面有三、四米,这中间,都是过膝的积雪,上面有几个柱状的深洞,那是刘神双腿留下的足迹。他高抬腿踏步走到了车子的后面,积雪已经填平了后背箱和车顶的高度差。后窗的电热线正在蚍蜉撼大树。扫掉雪,刘神打开箱盖取出铲子,开始像一个苦力一样铲平从车子的前轮到干净的路面之间的积雪。积雪的边缘,是扫雪车推进的时候留下的一条长长的棱,像山脉一样把所有的车都封锁在路边。 铲了几下,已经一身臭汗。他轰足油门试着让车冲过雪山,每一次打滑的后果就是前轮陷入了未开垦过的处女地,也就意味着新的一轮铲雪奋战。

 

       终于让车摆在了正路上,浑身是汗,小腿却忍受着裤脚的冰凉,他连忙拍掉裤腿上的积雪,尽量避免融化在自己身上。可是晚了,裤脚不再硬邦邦,脚腕子感到了冰冷的潮湿。刘神叹了口气,又操起雪刷子扫掉大灯和尾灯上的雪,在加拿大,每一辆行驶中的汽车都必须打开大灯,不论白天黑夜。准备上路,刘神点上一根烟,看表,一个小时过去了。

 

       往前开了二十米,刘神停车走到路中央,弯腰捡起了那两块冻鸽子,拼个完尸,草草掩埋在路边的雪里。

 

       天空又变暗,飘下了细小的雪花儿,高速公路上铺了一层脏灰色湿滑的雪泥,车速100公里,加拿大人好像从来都不知道在雪地里减速。前边的车不断地把这种雪泥扬在后车的风挡上。光用刷雨器刷,会在玻璃上糊下一层像干水泥一样的痕迹。刘神不断地让洗窗液滋在玻璃上。同时也不停地用手抹掉自己眼睛前面玻璃内层的雾气。他这辆雪弗莱老伙计的空调和排雾都已经不太灵了。

 

       他是去一家工厂打工,可是提早下了班,因为工厂突然停了电。

 

       回家路上,飘了一整天的雪花儿慢慢变成了冻雨,刘神心知不妙。这种冻雨沉甸甸地压在路上,容易形成坚冰,路会更滑。下午五点的蒙特利尔,已经一片漆黑。驶上了通往圣劳伦斯河南岸的香槟桥,才感到这夜幕也未免太黑了,这才发觉原来桥上的路灯没有亮。每天下班回家的路上,刘神都很喜欢在驶到桥拱的最高点鸟瞰整个南岸无垠的灯火辉煌,而今天看到的,是无垠的漆黑,正南方的阴云和冻雨里,妖乎乎地悬着一轮斗大的月亮,若隐若现,让前边这一片死黑透着鬼气。刘神也头一次发现夜晚的圣劳伦斯河一旦被美丽的灯光抛弃,是显得多么孤寂,多么深不可测,甚至有一点儿恐怖。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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