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 阿忆
我还记得,日日夜夜的无影灯下
双亲曾怎样吃力地一次次尝试
把一种玫瑰色的语言植进孩子的颅内
起初,进程极为乏味;二十年后,从内心到体外
才能结出一部厚厚的绿色字典天天摊开在膝头
只要醒着,它便在阳光下不停地翻动
把目力所及的全部,全部破译出来
如说:“春天跳动的泉”,像文字本身的性质
把天地活跃的变迁囊括在其洗洁的纵横中
今天惟有一种语言,像它,家虽破落
但在世上最大的部落,仍能畅销
假设:那些承租者一无转机,也许
它将永远窒息在大地的深处
像跨越世纪的古物,得不到世人普遍的赞赏
然而它潜伏的纯粹,每一个朝代仍会悄悄地君临
极少数极少数人的心里,瓜熟蒂落,再把果实交给少数人
而变节者,挪借血液之外的语言,将似流亡的草寇
我的葬礼上,会有人惊叹:瞧他,一个说汉语的忠臣
在升天的第二夜,我会思念尘世
和我毕生熟知的语言
1991年11月10日清晨
北京东四七条四号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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