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的故事,一年又一年。记忆深处那些曾经的“大年”,常常会浮现在人们的脑海,生出抚今追昔的感慨。50年前的春节哪有酒楼里的“群英荟萃”,40年前的春节哪有“节后综合征”,30年前的春节哪有满大街的机动车聚会,20年前的春节哪有满天飞的手机短信……如今,春节还是那个春节,而春节里的故事早已不再是当初的故事。一个时代的春节,是一个时代的缩影。今年春节期间,本报要闻部组织记者深入到6户寻常百姓家,选取新中国建国以来,从上世纪50年代以10年为一个时间片断,回顾寻常百姓过年方式的变迁。在我们的春节故事演义中,1956年吃上酿豆腐,1967年不过春节干“革命”,1974年穿上的确卡,1983年看上春晚直播,1999年手机短信拜年,2007年上网冲浪。我们坚信,一个人、一个家庭的历史,同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历史是有同构性的。6个人,6个家庭,6个春节,或许就勾勒出了时代的变迁与社会的进步。
1983年的春节:屋里屋外争相看春晚
一宿没睡,21岁的黄良迎来了农历壬戌年的最后一天。1983年春节,就在眼前。农家人一年忙到头,年三十也不例外,甚至比平日还忙。那时,农村已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黄良家分了两亩水田,一年收成千余斤粮食。他家还养了两头猪和一些鸡鸭。
对于黄良家来说,1983年春节是个特殊的春节。那时,他家拥有了全生产队的第一台电视机,看上了中央电视台第一次推出的春节联欢晚会。那种热闹的场景,刻在黄良的脑海里。
“春满乾坤福满门”
年三十凌晨4时许,黄良和妻子烧好杀猪用的开水后,吆喝着把养了近一年时间的猪从猪圈里赶出来。在邻居的帮助下,把猪杀了,一直忙到早晨6时多。除了留下几斤新鲜的猪肉外,黄良家还加工腊肉。猪肉分块用竹篾串起来,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串的串、挂的挂,窄小的屋檐下垂着一串又一串腊肉,过年的气氛就越来越浓了。
贴对联,也是农家年三十的头等大事。“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是黄良的父亲黄章必写的一副对联。父亲的毛笔字写得不错,写对联的活儿自然由他来干了。父亲写,黄良在旁边帮忙。
在黄良的记忆里,他一直把父亲和春联紧密地连在一起。因为整个村子过年贴的春联,大都是父亲写的。年少时,黄良对父亲的书法崇拜至极。一进腊月,父亲在厅里摆放一张小桌,把墨汁倒进碗里,就准备写春联了。
先是裁纸。父亲把十几张红纸,三下五除二一起叠好,然后眯缝着眼睛,左手掌按住红纸的一边,右手撕纸。不一会儿,各种式样的对联纸都有了。接着把裁下的红纸大致叠一下,叠成五字、七字不等的“田”字格。让黄良羡慕的是,父亲撕下的纸,宽窄一致,比刀子裁的还齐整。
准备工作做好了,父亲凝神静气,把他用了不知多少年的“狼毫”蘸上墨汁,蹙眉挥笔,一个个刚劲秀拔的大字,便出现在红纸上。黄良兄弟三人争着帮父亲压纸,小心翼翼地把父亲写好的春联搁在一边。
贴对联是黄良兄弟仨的事。熬好用糯米做成的浆糊,从大门贴起,得忙上几十分钟。大门上的对联,自然是那副“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此外,偏房、厨房、堂屋,都贴满了父亲写的春联。原本普普通通的房子,一下子亮堂起来了。
村民蜂拥争看春晚
从中午开始,黄良一家人开始做年夜饭。自农村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以来,黄良家算是全大队最早富起来的一家。陂头大队里,在家家都还在吃熟米的时候,黄良家已经开始吃起了生米,还用上了花生油。
下午四五时,鞭炮声此起彼伏。在家里祭过祖宗后,开始吃年夜饭。黄良家的年夜饭不仅有鸡鸭、猪肉、豆腐、笋干等家常菜,还有鲤鱼等水产。鸡是白切的,蘸上花生油、酱油、大葱等调料,放进嘴里一嚼,满嘴流油。在那物资缺乏的年代,这样的年夜饭,是农家一年到头最丰盛的晚餐了。
对于黄良家来说,1983年春节是个特殊的春节。那时,他家拥有了全生产队的第一台电视机,是14英寸的金星牌黑白电视机。除夕夜,黄良一家人看上了中央电视台第一次推出的春节联欢晚会。吃过年夜饭后,黄良一家人早早守在黑白电视机前。王景愚绕着桌子“吃鸡”,李谷一一口气唱了《乡恋》等七首歌曲……这些都给黄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小品和相声,是最受欢迎的节目。电视机前,里三层外三层,小小的客厅里,挤满了人,有本村的,有外村的,有自己带着凳子来的。看电视的人排着排着就排到大门外了。大家的眼睛都直盯着那14英寸的屏幕,锅里的水开了没人舀,想上厕所的忍了又忍,为的就是不错过任何一个精彩的节目。
在黄良的记忆里,他很佩服一些村民的视力,站在大门外,还能看到电视上的节目。有些村民看春晚直播的时候一直在惊呼:“怎么人跑到电视机里了,小小的电视机怎么能装下那么多人?”
(黄剑锋 黄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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