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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整个灵魂都交付给了西藏

(2010-12-24 10:5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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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界》

凌仕江

温星

作家

西藏情结

分类: 【访谈对话】

温星对话当代西藏散文代表作家凌仕江——
我把整个灵魂都交付给了西藏

  

  温星按:收到2010年12月上旬刊总第90期《文学界》,当代西藏散文代表作家之一凌仕江(封面右下)发了作品专辑,我与他的5000多字的对话也收录其中。仕江是个特别纯净的人,从外表、到内在,再到他的写作,都特别阳光而又纯净。我很久没上主流纯文学杂志了,上一次也是“作家访谈”,和著名诗人雷平阳一起亮相《诗刊》(2003年第14期)、《中国诗人》(2006年第3期)。我知道,在背弃文学梦想的道路上,我已渐行渐远……

 我把整个灵魂都交付给了西藏

 
对于写作,我从来只买自己的账

 

  温星:“著名作家凌仕江”,我猜,现在有越来越多的人这样称呼你,你是什么感觉?
  凌仕江:实在是承受不起这顶沉重的帽子呀。每当遇到这样的场面,或是一些领导向大家如此推介我时,我都深感不安。无论是表情还是内心,都诚惶诚恐的,我还是接受“非著名”的淡然与真实吧。

 

  温星:哈,我也经常以“非著名诗人”自命哟——开个玩笑。不过,近年来,你在散文尤其是西藏散文方面的成绩,确实有目共睹。尤为重要的是,你已经树立起了强烈而又鲜明的文风和个人特点。文坛和媒体给你的最主要的一个头衔,应该就是“西藏散文的青春旗手”了。
  凌仕江:这个头衔,大概是从2000年左右开始的吧。那时,我的确很青春,而现实中的西藏在我眼里也是非常青春的。当然,用散文的方式表达我眼中的西藏更是离不开青春。那年头,我写了很多有关西藏的系列散文,被许多著名或“非著名”的刊物推出。其实,任何头衔或称谓所代表的,都只是读者对我的一种认识或印象吧。而我所要做和该做的事情,是尽量抛掉符号的外衣,不被其影响。事实上,对于写作,我从来只买自己的账,不管什么外界的头衔或称谓了,深入自己构建的散文城堡才是我喜欢做的事情。用散文的形式把西藏介绍给中国,乃至介绍给全世界,是我的骄傲。
 
  温星:对于“旗手”的头衔,我个人倒是有种感觉,作为一位作家或艺术家,一旦被封为“***旗手”,就很容易滑进一种官方语境,被诸多条条框框所束缚。而就你的身份而言,你本就是一个“军方作家”,束缚肯定是很多的。
  凌仕江:其实,“军方”或“官方”这些概念离我一直都很远,我只知道,我在我的西藏中。7年前,我说过一句话:“西是天,藏是堂,人在中间是天堂。”我这样说的意思,是想让你看到我所坚守的文字方向。而西藏恰恰又是一个容易给写作者创造无限空间的地方。虽然身披军衣,但我从不单一地去思考军人的问题,因为雪域大地所承载的不只是军人一种,还有太多太多的元素,自然而然地影响着创作者的思绪。这看似并非自己的选择,却是上帝给我的安排。
 
泡沫化的“西藏”充斥着人们的视野
 
  温星:显然,你之写作,有着最重要的两个标签,一是军旅,一是西藏——或者稍微做些延伸,不妨称之为“藏元素”。应该说,二者都是这些年来大热的领域,甚至,各自都形成了一个相对独立的文学流派或分支。我个人更加感兴趣的是后者,从十余年前马丽华开一代文风的《藏北游历》、《灵魂象风》、《西行阿里》,到阿来奠定其在中国文坛地位的《尘埃落定》,再到最近两年以《藏地密码》系列为代表的传奇和解秘性的大量“俗小说”的火暴,我一直都在关注。总的感觉,表面越来越繁荣、热闹,本质上,却是越来越浮躁,越来越泡沫。你怎么看?
  凌仕江:说到“藏元素”,这确实也是我在写作中相当注重的东西。好比我喜欢的一种丰富的颜色,它让我想起布达拉宫里古老的壁画、岩画、唐卡、藏戏面具等等,有种特别的韵味。这既是地域文学标志性的色彩,也是世界文学的大美色彩。民族的色彩认知和世界文学很有内在的关联:神圣与圣洁的提升,自然与心灵的接轨,现实与灵幻的相生。对于当下西藏母语作家的创作来说,这是与生俱来的,只是这股力量至今还没有更好地彰显在我所亲历的当代西藏文坛。这样的期待,一直停留在了备受关注的80年代西藏作家群的崛起。之后,至今都是平静如水的状态。相对于市面上出现的大量的纸上的西藏,更多的不是出自西藏人之手。这就导致了泡沫化的“西藏”充斥着人们的视野,当然,这其实与西藏文学无关。我说的西藏人,是指与西藏有着血脉关系的在场者,灵在其身上的书写者。这一点,早期的马丽华与后来的阿来都做得不错。而《藏地密码》之类的书,虽然赢得了热闹的市场,仍与文学或文坛的距离很遥远。
 
  温星:《藏地密码》属于畅销书,通常,“畅销书”离文学和文坛都很遥远。刚才我们提到的这些作家,都不是西藏人,包括现任西藏文联和作协副主席、并被公认为西藏文学杰出代表的马丽华。你1993年进藏,2009年正式出藏,达16年。你会以一个“西藏人”和“西藏作家”自称吗?
  凌仕江:我现在以半个“西藏人”的身份要求自己。这其中包括一些生活习俗,甚至是语言。我自己也弄不懂自己讲的是哪里的话,是藏语吗?不全是。更多的人则把我当作南方城市的人,广州?也不是。最让人生疑的是,很多人知道我家是四川自贡的,却一点讲不来自贡话。他们问我究竟说的是哪个省的话?这常常让我陷入尴尬的境地。上海女评论家王雪瑛在鲁迅文学院读书期间则有说法,她在同学们的包围中说了一句:凌仕江讲的是非母语。西藏16年,我已无法回到神的故乡,这是我人生最精华的成长期,这无异于一次危险的嫁接!事实证明,这种危险也是成功的代名词。用评论家郭小东对我说的话则是:作家太需要这种可遇不可求的机缘了。

 

西藏的时光每时每刻都在挣扎
 
  温星:你告诉我,当年之所以进藏当兵,是被迫无奈,还是主动自愿的选择?
  凌仕江:应该说两种情况都有吧!不过当时年纪小,还不懂得考虑太多的问题,听到广播里通知征兵,而且是走西藏的兵,就随村子里浩浩荡荡的伙子们去了。几百个汉子,最终发布名单时,村子里只剩下了我。真正进入部队,才发现有一种上当的感觉——跟我想象的,差别太大,原来电视电影里的军人生活,都有被神话的诱惑呀,从此心里开始了挣扎。这种挣扎常常被我通过分行的文字寻求解脱。

 

  温星:不管是进藏,还是从戎,对当年的小小少年而言,都是一种人生的巨大改变。这样的光景,看来,真的只有在文学的世界里去寻求心灵的解脱了。一开始,你主要是写诗,后来,你的诗情画意全都带到散文中,基本上是只写散文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转变?
  凌仕江:很奇妙。有一阵子,发现诗承载不了我的表达,或是我对自己的诗很不满意了,同时这也代表着我对中国诗歌现状的担忧。我甚至怀疑我过去的诗句都是无用的,甚至后悔她们过早变成了铅字,于是就开始了散文的写作。很痛快,感觉找到了另一个出口,有一种释放的感觉。现在回答你的这个问题,距我不写诗的时间,已有10年之久,写诗的时代已变成遥远的回忆。当然,现在来审视自己的散文,里面的句子,我自认为远远胜过当下的许多诗句。

 

  温星:我见你曾在多篇文章和多次接受采访时,都说到是写作拯救了你。
  凌仕江:这个问题,长期生活在西藏的人也许更容易体会吧。尤其是那些身上还保留有哪怕一点点思想的边关军人。之所以说是写作拯救了我,是指特殊环境在特殊时期赋予了一个人特定的命运。尽管在西藏生活了16年,但现在想来,西藏的时光每时每刻都是处于挣扎状态的。首先我是去从军的,可我又不是只为从军而奔向西藏的,这就很容易让人遇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没有战事的军营生活,常常让我找不到当兵的感觉。

 

  温星:这样的生活肯定特别空虚,也就没法不挣扎。
  凌仕江:对,但即使空虚,军人也要无条件服从空虚的指令。这里面,也涉及到许多十六七岁的农家孩子看不清的游戏规则。对一个不会玩牌、不会与领导套近乎,甚至不懂送礼,且难以适从与红灯区的女子合成一次短暂的性释放的人而言,我真不知道,除了写作,还有什么方式能对我构成诱惑。因此我写作,并且,笔触早早地就深入到了一些幽暗的角落。这多少给了我空虚中的一些温暖和安抚。现在分析,这些写作实际上已经毁灭了我的某种前程,但我从没后悔过。对于漫长的人生而言,我更多的是感谢写作消解了我的苦闷与压抑,因为我的灵魂一直是醒着的。在西藏,这一路,我走得很艰辛,从连队到机关,从边防到拉萨,全是凭我一己之力。写作拯救了我,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西藏一些人为的苦难成就了我。在此也十分感谢那些曾经给予我伤害的人!

 

以西藏出发的文字得到了神的旨意
 
  温星:曾听一位评论家对你作过一个很有意思的评价,说:进藏后的凌仕江,用写作拯救了自己的灵魂;而也正是他的努力,拯救了西藏的写作——大意如此,我记不太真切。这只能算一家之言吧,也有人认为很夸张。
  凌仕江:这真的很夸张吗?我想,如此评价的人一定比我更了解我自己。同时,他应该十分了解西藏文学的现状。我有足够的理由承认是写作拯救了我,因为在地广人稀的西藏,人更多的时候是在沉默中度过的,尤其是军营里的生活。人与人之间,更多的时候是相互猜忌、相互防守,内部的战争从来没有停止过,这种不可思议的暗流一直潜伏在我的观察里。我拒绝参与这样的角色,所以最孤单的人便是我了,写作成了当时唯一的说话方式。村庄里的牧民倒好,他们无论走到哪里,都有歌声伴随。他们悠扬的牧歌,曾让我对一个民族和一片地域思考太多。那是他们诗性解决孤单的最好办法,而且是自然与自我的融会贯通。我们汉民族需要向他们学习的地方太多太多。相比之下,面对环境与生存,藏族同胞更智慧。

 

  温星:不管怎样,反正绝对是西藏成就了你。1999年下半年,我本来也有机会进藏工作的,你知道,那是我特别特别神往的地方,当年还写过一组《遥望西藏》,发表在《诗神》上。但至今,我依然不曾踏上那片神奇的雪域高原。不怕你笑话,我为什么没能成就自己的理想,成为一个职业作家,我现在给自己的理由,就是没能进藏。真的,我仍始终认为,西藏是个“遍地灵感”的作家和诗人的天堂,这点,中国任何地方都没法比。
  凌仕江:西藏是许多人的天堂,也可以说是更多人的地狱。因人而异,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西藏的神赐。有些人,即使再多的神要给他“灵”,他也接收不到呀。我这样说,是请你不要人为的把西藏神话了。当然,西藏是一个有着独特人文自然景观的地方,她的寺院、她的建筑、她的生态、她的服饰、她的歌舞、她不同地域的语言,都堪称世界独一无二。无论是历史,还是现在进行时,她无可替代的魅力都显示了不可复制的独特性。尤其是她的宗教命脉,与文学有着最亲密最直接的血缘关系。只要是深入西藏的文字,总让人念念不忘,这一点,法国、美国、德国还有其它国家的作家比我们深入西藏有着更早的文字记录。真正反映西藏内核的作品,可以与世界上任何一位文学大师的经典媲美。从某种角度看,以西藏出发的文字是提前得到了神的旨意。也就是说,他们内心是有着天使的地位,可当下我们的许多作家根本不相信天使的存在。这就是最大的区别。

 

  温星:咱们聊到这里,我突然有个想法,西藏独特的地域和文化孕育了你,成就了你,不过,也局限了你,甚至钳制了你。你意识了到没?你其实深陷在这个“城堡”里—— 一如弗兰茨·卡夫卡的“城堡”,他永远都没能走得出去。
  凌仕江:我从不认为这是坏事情。相反,我认为这是神的造化与恩赐。我遵从自然会在自然的时刻,让我走进与走出。这是人的信仰,也是文学的信仰!

 

我们只能回望一个时代的苍凉背影
 
  温星:你的《你知西藏的天有多蓝》、《风过可可西里》、《飘过西藏上空的云朵》、《最后一片绿叶》、《马的墓碑》、《前面有棵树》等多篇散文,被作为全国高考以及一些名校考卷阅读文分析。哪怕是对于一个功成名就的老作家来说,这也是相当牛B的。你觉得自己的作品入选考卷或课本,主要是什么原因?
  凌仕江:我在写作时,从没考虑过她们会成为学生们的考卷。一个作家一旦将自己的文字变成了铅字,就管不着她未来的命运了。她们是否能成为学生们的考卷,自是当今教育的取舍吧。

 

  温星:但我听说一个很搞笑的事情,你曾尝试去作这些分析题,交出的答卷却跟阅卷老师的标准答案差别很大。这事很讽刺。
  凌仕江:国家教育部寄来出自我作品的考卷题让我作。当时我只作对了一半,不如一些学生。据我了解,有很多作家答出自自己文章的阅读题,都没有做对。难道出题的人比作家更了解自己的文章吗?只能说,这是一种莫大的讽刺,对教育制度尤其是语文教育的讽刺。

 

  温星:对了,今年9月开学,语文课本里,以鲁迅为代表的多位老一辈文豪的作品又被删除了不少——而且,是每年都会不断地删除一些啊,鲁迅就快要彻底消失在孩子们的教材中了!这个趋势你怎么看?
  凌仕江:我不反对删除鲁迅先生的作品,这是时代更替的必然形势。鲁迅的时代与当下是完全不同的,时代的飞速发展,需要不同的文学形式去表现。但鲁迅的风骨是不能遗忘的,即使课本删除了,学生们照样应该多读鲁迅。

 

  温星:我的观点是,我们应该学习和继承的,本来就不应该是鲁迅的文笔和文风,而是他的思想、风骨和人格魅力。
  凌仕江:对,毕竟现在学生们课外阅读的需求量早就超过课本本身了。就教育和考试本身来说,目前考卷中出现的现当代作家作品,早已超过鲁迅及其同时代作家的作品了。中国的教育问题功利远远大于功能,这是教育内外的人们忧患了一年又一年的事情。中国的教育体制十分局限,许多有待开化的问题,至今没有足够的表现,尤其是大学,比起五四时期的大学生精神,我们真的只能回望一个时代的苍凉背影了。

 

离开西藏,因为需要距离来审视西藏
 
  温星:作为成长于西藏的当代西藏散文的代表性作家之一,你的根和血脉无疑已经深入那片神奇的雪域高原,但你的脚步终究还是跨了出来,从天堂回到凡尘俗世,回到现代化的大都市。你是怎么做出这个决定的?
  凌仕江:离开西藏,我有多方面的考虑。其中之一,就是父母年纪越来越大了,而我是离开父母最远的孩子,欠他们的感情太多太多。我必须在父母的晚年里多陪陪他们。生命与感情,这在我看来是很重要的大事。而对父母,我不能只是仅仅给点钱,还要给他们更多精神上的关怀。在这方面,以后我一定会多给予他们一些我在西藏时没法给予的。另一个考虑,离开西藏,也是为了更好的书写西藏,发现西藏,表达西藏,创造西藏。我需要这样的距离来审视西藏。如今,我已正式进驻西藏的后花园成都,而西藏已然成为我的乡愁时代!

 

  温星:我想,这些年,一路走过来,你必然有着许多内心的煎熬和现实的挣扎,是不为外人所知的。既然被视为“西藏散文的青春旗手”,这杆“旗”,你觉得你扛得累吗?
  凌仕江:我是个很不善口头表达的人,更多的时候都是独自在承受一切。好的,不好的,所有的感受、整个的灵魂都交付给我的西藏。一个人学会了做自己,再累也是轻松的事情。
 
  温星:那么,你今后的写作方向会有所调整吗?会不会为了迎合市场,而放弃自己内心所坚持的一些东西?
  凌仕江:我想,我的写作方向会有所调整。但不会刻意迎合市场,相反,这就是我赢得自己市场的秘笈。我现在的居住地是西部重镇成都,慢慢建立新的生活场也是我所要面对的考验之一。作家只有书写自己最熟悉的世界,才可能发挥到极至。现在,除了西藏之外,我还要写写成都。这座城市,正在以城乡一体化的格局,以走向世界田园城市为建设目标。


对话人简介

温 星
  《生活新报》网络总监、政法新闻部主任、时事评论员,昆明市作家协会理事、昆明市文艺评论家协会理事。早年发表诗歌、散文两百余章,散见《诗刊》、《诗神》、《中国诗人》、《青年作家》等纯文学刊物及诸多报纸副刊。“躲猫猫”调查三剑客之一(新华社《现代快报》评语)。2009年底,与潘石屹、桑兰、蒋方舟等人一道,被《北京晨报》评为“用博客影响生活”和推动时代进程的“年度五大网友”之一。有传媒文化类专著出版。
  温星腾讯博客http://wenxing.qzone.qq.com/   

    新浪博客http://blog.sina.com.cn/wenxing

 

凌仕江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毕业于鲁迅文学院第九届高级作家班。被誉为“当代西藏散文的青春旗手”。长期从事以西藏为背景的人文写作,以散文为主,兼及诗歌、小说、歌词、话剧、音乐剧,等等。已出版专著多部,作品常被《读者》、《作家文摘》、《散文选刊》、《中华散文》转载。有多篇散文入选大学和中学语文教材或课外阅读文本。其作品,还曾多次被选为全国高考语文试卷的阅读分析题。
  凌仕江博客http://blog.sina.com.cn/u/1616062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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