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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3-24 22:21:47)分类: 小说们 |
与宁宥一顿吵,吵得宁恕浑身燥热,原本就热的小小空间一时如蒸笼一样,烘得宁恕再也呆不住。他想走出车门稍微透一口气,放松放松再回来睡觉,可手才握到门把手,忽然想起,宁宥的电话为什么来得这么巧,正好就在他刚刚入眠的时候?难道……
宁恕迅速向四周张望。暗沉沉的地下车库里泊满各式各样的车子,可他刚才太想睡了,疏忽大意,竟是忘了留意周边车位的动态。现在完全不知道哪辆车的挡风玻璃后面有一双警惕的眼睛在盯着他。宁恕猜到,他即使换了车,可肯定还是被跟踪了,要不然宁宥不会这么巧给他一个电话,完全没有理由在这个时间打电话。再想宁宥刚才长篇大论的那一段话,他脑袋昏昏沉沉听得很生气,很多听了忘了,可他没忘记最后一句,“你也别找我”,明摆着,亮出立场了,宁宥是帮定了简宏成来跟他作对了。
宁恕一边想,一边警惕地观察四周的动静,再也不敢大意。他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睡意又消失了,无奈叹息一声,扭动车钥匙,又疲倦地上路。
只是,简宏成方面怎么知道他换车?怎么可能在他才刚拿到车没多久就盯上他?简敏敏知道这辆车属于他吗?宁恕想到,只有财务老周知道他换车,没别人看见。简敏敏显然刚才不知道车里有他,要不然没那么容易轻易放过,起码也得让两条狗围着他多转几圈。他从公司出来到停车位取车也不可能有人跟踪,那是荒僻角落,有人跟踪一目了然。难道……财务老周被简宏成收买了?宁恕早就猜测到前公司小童与简宏成有勾结,他暂时没精力理小童,但现公司的老周也被简宏成收买?老周是财务啊,拿钱都要通过老周,收买老周不是卡了他的脖子吗?
宁恕想着想着就停了车出神,试图厘清思路,后面汽车被他堵住按喇叭他都没在意,直到后车的人等急了跳下车火爆地敲窗,宁恕以为又是被简宏成或者阿才哥的人追杀上来,吓得两脚不听使唤,一脚油门一脚刹车地乱踩,方向盘也乱了套,转眼轰隆一声撞到水泥柱上,宁恕都不知道怎么撞上去的,撞的是啥,因为车子的气囊一下子弹了出来,砸得昏头转向,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立刻闻到浓烈刺激的烟味。难道车子着火?宁恕想都不想就冲出车子。等站稳了才想到,追杀他的人呢?
宁恕连忙四周查看,果然看见一个男人站不远处,但那人戴着眼镜惊慌得很,一点儿没有江湖气。后面被堵的几辆车里也都钻出人头来张望。宁恕脑袋里全是炸药,怒气冲冲赶过去大声问:“你敲我车窗?”
那眼镜人士看着连连后退,忙道:“你车子冒烟着火了。”
宁恕大惊,连忙回头去看。那眼镜人士赶紧趁机钻回自己车里,关门落锁,说什么都不敢出来。宁恕才想起刚才自己是被烟味熏出来,难道真是撞车起火?这可是公司的车。他暂时放下这边查看车子,见里面只是冒烟,没有大碍。再往回看时,只见原本跟着的三辆车纷纷倒车另寻出路。宁恕火大,又冲过去,一把抓住眼镜人士的车后视镜,猛敲车头大喊:“出来,赔我车子。”
眼镜人士不得不停车,稍降玻璃解释:“先生,你车子堵了大家的路,我按喇叭你不理,只好敲你窗。没人撞你,你自己撞上去。赶快放手,我有事去。”
宁恕茫然回头看看撞得拱起的车前盖,忍不住火大地一脚踢在眼镜人士车门上,“没事你敲什么窗啊,等一分钟会死啊,赶着投胎去啊。”
里面眼镜人士火了,猛然推门而出,眼看爱车镜面一样的车门给踢出一个凹形,气得挥拳冲宁恕面门打过去。宁恕一看拳头过来,好生激动,也挥拳打了过去。两人你来我往厮打成一团,其他被堵车的看见早报了警。
十分钟后,赶来的警察惊讶地看到,坐进警车的宁恕虽然左颧骨挂了彩,却四仰八叉地睡得人事不知,怎么叫都叫不醒。眼镜人士看着只好嘀咕了一声“疯了”,接受警察的调解处理,开车走了。原本也可以离开的宁恕睡得实在太死,却跟着警车去了派出所。
警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宁恕叫醒。宁恕睁开眼睛睡眼朦胧地搞清楚这儿是派出所,心里“安全”的感觉喷涌而出,完全懒得多想,直着眼睛朝着警察指的反方向走去,快步走进派出所逮着一条木制三人沙发又躺倒就睡,谁叫谁摇都不理,他太想睡觉了,今天他死活都不肯挪窝了。
宁宥沉着脸心不在焉地回到家,正拿钥匙开门,门却自动开了。她吓了一跳,愣了会儿才醒过神来,这是儿子在捣鬼呢。
郝聿怀等着妈妈的反应,等好一会儿没见动静,就忍不住探出脑袋来看,见到神不守舍的妈妈。“怎么啦?跟谁吵架了?”
“跟我弟。我手机没电了,我得赶紧给田叔叔打个电话,拜托他点儿事。”
“我能旁听吗?”
宁宥哭笑不得,“跟你说了,我跟田叔叔只是同学加好朋友,还在疑神疑鬼。你怎么这么在意。”
“真的?”郝聿怀松口气。
“真的。你旁听好了。”宁宥看看儿子的脸色,小脸儿绷得紧紧的,显然是进入战备状态的样子,可见其在意。
接通田景野的电话,背后是嘈杂的声音。宁宥按下免提,道:“田景野,又应酬啊?”
田景野道:“诶哟,宁宥。要不要跟我孩子妈说几句?”
“啊,你忙,那就不打扰了。你等有空了千万给我个电话,今晚,一定。”
“你说吧,我这儿又没大事。嘿嘿,我儿子狼吞虎咽的,可爱吃牛排了。”
听到这儿,郝聿怀更是松口气,原本在电话机前趴着的身子也坐直了。
“我有件事得拜托你。我刚刚把我这边的钥匙交快递了,大概后天能到我妈手里。快递里我把该有的事项都写齐了,我妈看了就会知道怎么做。问题是,宁恕最近闹得家里很……”
“我知道。阿才哥当打胜仗一样跟我说过。”
“唉,我妈心里非常害怕,可她又心疼儿子,宁恕是她命根子,她那意思几乎是死也要保护好儿子,绝不肯危险时候抛下儿子逃走。可她心里又认定我跟以往二十年来一样是她最强有力后援,认定我是她唯一退路,而且必然是安全的退路。我怕她收到钥匙时候受刺激,以为我抛下她不管。我请宁恕替我去跟妈妈面对面说明,可跟宁恕说两次,两次都不欢而散。只能,又得麻烦你了。请你务必上门面对面跟我妈解释我前儿跟你说的那些安排,告诉她后顾无忧,也请你务必看着她情绪镇定下来再走。拜托,拜托。”
“嗯,我知道怎么做。今晚可能来不及了,明早就去。”
“不急,明天一天时间呢。”
“知道。我现在餐厅外面。这事说起来尴尬,我前妻忽然主动邀请我吃饭,对我的态度有点暧昧和暗示。此前她可是我想见孩子她都要千方百计阻挠的。我一直琢磨是什么原因。”
宁宥一看见儿子跃跃欲试的八卦神色,连忙伸手捂住儿子的嘴,对着电话机道:“你们还是一个系统的吧?”
田景野道:“你看,我也是这么想。圈子就这么小,都看得见我东山再起了,孩儿妈肯定也听说了。呵呵,我全身上下大约只有事业能闪闪发光。”田景野顿了顿,冷不丁地道:“孩子特别开心。”
宁宥道:“孩子自然摆第一位。”
田景野道:“孩子妈也保养得当,风韵犹存,呵呵。”
宁宥不容置疑地道:“当年孩子妈不容易,非常不容易。”
田景野道:“可她当年往我心口捅刀子。要不是你和简宏成两个朋友,我会死在里面。可我多傻,我依然认为是我对不起她,所以我出来先到她那儿报道,向她保证,依然希望挽回她,她……索性留男人在家过夜给我看。”
宁宥想不到还有这一出,愣了好一会儿才道:“如果不行,别给她希望。”
田景野忽然大声道:“他妈的可她终于让我见儿子,我不用再远远偷看儿子。儿子跟我很好,我很感动,我情绪很激动。”
宁宥说不出话来。一个家庭,有没有孩子,完全是不一样的过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