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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3-23 22:11:52)分类: 小说们 |
宁宥一个人在家里按计划按部就班地继续准备出门前的工作。她看看时间已早过下午四点,就拿着快递去小区边上的投递站投递。她算准了快递下午四点快递结束收件,即使收件也要等明天才发件。不料等她前脚刚走,投递站那辆延误了的小面包车从修理店开来,急急忙忙收了站里的一堆快递,赶紧奔向下一站。宁宥低着头回家,都没想到隔着人行道开走的那辆小面包车里静静地躺着她刚寄出的快递。
走到僻静处,汽车什么的声音不响了,宁宥找出宁恕的号码打过去。她心里不放心宁恕,只好硬着头皮不怕看宁恕脸色再打电话。
正好宁恕刚刚入眠,这是他最近这几天最踏实的睡眠,即使只睡在放倒的车椅上,而且为免一氧化碳中毒,他不敢让车子发动机一直转着,车厢里挺闷热,睡眠环境着实不佳,可宁恕睡得那么香甜。他被手机叫醒时候心里不痛快,等手忙脚乱摸出手机看清这个不屈不挠即使没人接停了又打的电话来自宁宥时,他的脾气一下子炸了。又是宁宥,这几天第二次打搅他的睡眠,时间找得太准,简直克星一样。
“我在睡觉!”
即使周围有点嘈杂,宁宥还是不得不将手机挪开一点,省得被弟弟的声音震爆耳膜。即便如此,她也听得出宁恕说话声音里的嘶哑,她想到刚刚不久前简宏成说的宁恕连着好几天没有好睡,忙道:“对不起,对不起。只说一件事,我明天出发了,刚刚把打算给妈妈住的房间钥匙交给快递,大概明天快递能送给妈妈。如果方便,你后面几天找时间去小区门卫看看,有时快递偷懒,会把包裹放在门卫算数”宁宥不得不将快递送到时间提前一天,算是以防万一打个余量。
“知道了。”宁恕不耐烦地道。他恨不得将电话掐了,可这几天他事儿多,必须开着手机,他知道要是掐了这个电话,宁宥还会继续打。
“好。前几天拜托你当面跟妈妈说一下我去美国的事儿,不知道你通知到没有。”
“说了。”宁恕一愣,才想起这几天又忙又累,把这事给忘了。
但宁宥多了解这个弟弟啊,她从这两个字的回答里听出不对劲,密密再问一句:“妈怎么说?”
宁恕睡得脑袋有些迟钝,一时编不出来,恼火地道:“你以为你是去太空啊。”
宁宥只得道:“以我对妈妈的了解,拜托你一定要跟妈妈当面说。非常要紧。”
“什么意思。”宁恕恼羞成怒。
宁宥不动声色复述一遍,“以我对妈妈的了解,拜托你一定要跟妈妈当面说。非常要紧。”又补充道:“希望你暂时把对我的不满抛到一边,这件事是为妈妈做,不是为我。”
宁恕怒道:“有必要狗腿成这样吗?为了配合简宏成献媚简宏成,你竟能拿妈妈来吵我烦我?”
宁宥不得不大声道:“宁恕,看来我只能撕破脸皮把话说开。妈妈跟我承认,她因为爱你,不顾危险心甘情愿与你捆绑在一起。但她心里害怕。我们家没其他信得过的亲戚,我这儿是她唯一退路。所以我才求你把情况当面跟她说清楚,即使我出国学习,这条退路依然在,我还管着她,她有依靠。一定要当面说,免得妈妈一时想不开身体出状况,她最近身体欠佳,这是我不敢电话里跟她说的原因。”
宁恕在“但她心里害怕”时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激愤地开始反驳,“你胡说!你知道我这几天为妈妈做了什么吗?你听到妈妈怎么夸我了吗?你看见妈妈对我的依赖了吗?你怎么能信口雌黄胡说八道呢?要不是这几天我一直跟妈妈交流密切,我又得上你当。你从小假传圣旨,拿妈妈的话压我,骗我,我一直信以为真,拼命试图让你满意,实际呢?你呆在上海离妈远远的,妈在这儿做什么你都不知道,你依然敢假传圣旨,你做贼做顺手了,随口一掰又想骗我。你知道妈怎么说吗,妈说幸亏我在家陪他,听见没有,我在,随时可以见到,一个电话一个小时内赶到。不像你跑到美国过暑假却来冲我指手画脚。你没资格,你看清你自己,你没资格。我也跟你说句实话,听着,也只有自家人会对你说实话了,你好好检讨你自己,为什么你老公混成这样,为什么你弟弟不信任你,为什么你亲妈不愿跟你去上海,为什么不好的事都围着你,原因就在你自身。为什么你眼里你身边的人个个都不好?小概率事件?哈哈,你!”
宁宥讲了自己的原因后,就一直闷声不响听宁恕指责她,即使她早已对宁恕失望,此刻还是气得全身发抖。她强行忍耐着听宁恕说宁恕的心里话和大实话,听完长呼一口气,道:“看来你我关系连路人都不如了……”
宁恕麻利地应一声,“对!”
宁宥被打断得一愣,“伤害我,你很愉快?”
宁恕略微迟疑了一下,但立刻扬眉道:“谁伤害谁?你为什么从来不反省?你在别人面前装良善别人不认识你,你还有脸在我面前装?”
宁宥干脆利落地道:“我早反省过了。从你出生起,只比你大三岁的我就带着你,你心智还没发育的时候,我也没比你发育多多少,我当然不可能事事完美,我不懂揣摩你青春期心理各色还逼你做力所不能及的锻炼,我不懂你胆小怕事需要的是循序渐进的引导,却是硬把你往人堆里扔试图锻炼出你强大内心,还有你作业不做好就别想玩,你初三英语考试成绩退步我逼你从初一英语书开始从头背单词。你长身体的时候,我从小身体弱从没比你力气大,但大小家务事都我做,我累死累活总不免埋怨几句,正好只有你捱着。但我对你有任何坏心眼吗?没有。我们家情况特殊,妈妈分身乏术,只能由得我一边摸索着长大,一边摸索着带你长大。我每天筋疲力尽地幻想,你到我年龄的时候会不会帮我承担家务,即使不承担家务,你哪怕独立自觉不用我盯着你也好,可一年又一年,直到我大学分配都要求留在上海,只为照顾在上海读书的你。我现在一边做妈教育灰灰一边反省,自认早年错误不少,但我也自认我仁至义尽。我不会为过去因年龄见识局限而犯下的错误道歉,我也不敢要求你良心发现想到我只是你姐,你不是我生,我没有天然的责任和义务照顾你。以后做路人吧,我不会再找你,即使为妈妈的事也不会再麻烦你,你也别找我。”
宁恕不断暴躁地插话打断,甚至一度掐断通话。宁宥不得不不断拨号烦得宁恕只能再度接起电话,宁宥才能将心里的话都讲完整。说完,她也脱力了,叹声气主动收线,放宁恕自在。她还有很多话没说,她不想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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