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我们考试。中午,赵孟琦、刘丽君、苏军伟、罗裕彬、我,我们五人躺在欧亚学院图书馆背后的草坡上,日影半遮,夏风鼓荡,在考试的间隙还有那么美好的一个时光和去处,现在想想还留恋不已,那可能是我们学生时代最后一个忧虑与解脱交织的午后了。
考场上,外事学院和西北大学的考生各占一半,大家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状况:所有的英俊少年和美丽少女都来自我们的学校,无一例外。我们新闻专业在欧亚学院有两个考场,苏军伟从另一个考场过来,告诉我们他们那边也是如此,在西北大学考生的烘托之下,我们学校的女生无一不是美女。凡事就怕货比货,我们在学校里边还一直抱怨身边不产美女,走出学校才发现美女都留在了身后。可谓是只缘身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考语文英语。我考试之前对英语还忧心忡忡,想像自己在张榜的时刻死得惨不堪言的样子。考完了却发现担错了心,我没死在英语上,死在了最拿手的语文上。惨不堪言,荒唐透顶。我考了半辈子试,写应试作文历来是一把好手,不料临到学生时代的尾声,犯了一个最低级的错误,几乎等于宣判了那篇作文的死刑。
早晨起得太早,中午没睡午觉,哈欠一串一串的,头脑昏昏沉沉。下午还是蒙头做题,过关斩将,一路杀到作文了有惊无险,然后歇一下脑子,构思了一下,构思好了翻开作文纸就写。席卷残云写了一半多,随手又翻看一下要求,却倒抽了一口凉气。稿纸一共三面,我居然是从第二面开始写的,第一面空白如我当场抽空的大脑。我瞬间意识到我遇到了我的作文史上最严重的一场灾难,比作文写得离题万里更可怕。我抹一把汗,脑中跳出的第一个叹号是先写完再说。于是继续写,五指已经不大灵活了,勉强结尾,写够了七百个字。写完了一盘算,得把题目写到第一面上,要不阅卷老师会以为是白卷,于是毫不迟疑写上了。又一盘算,得加上一段提示的话,要不阅卷老师会以为我只写了个题目,于是写了一句话:请老师翻到下页批阅,谢谢。再一盘算,留这么一大片空白,从第二面起笔,会不会被怀疑成作弊?一斟酌,又把第二面的前半部分抄了过来,把空白掩盖了。结果发现更加莫名其妙,更像作弊,我头都大了。现在脑子清醒,回想当时,时间非常宽裕,我完全可以把文章结构调整一下,在前边加上二百字,然后把第二面上的题目化解在文章当中。可惜我早昏了头,脑子锈蚀,运转不灵了。
归根结底是网络写作害苦了我。在网上写东西,我习惯了使用信箱,随便打开一封信,在信屁股上随便扫开一块地,上手就敲打。譬如现在就是。写的时候潜意识也启动了,觉得写完了可以再随意修改,不着痕迹,修改完了就四处复制粘贴。习惯了自由,还把它带进考场,它果然撒野了。
即使万幸阅卷老师不把那篇作文判作弊,至少印象是彻底败坏了,我的杀手锏打伤了我自己,语文是没戏了。加上今年僧多粥少,再加上如今猖獗的公开作弊,我的本科理想可以休矣。三天前的伏笔这么早就看到了照应。我可以放心去学一年电脑了,再也不能不用心了。
这叫马失前蹄。不过塞翁失马前蹄,焉知非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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