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贫先生和我同一天到达西安。三月五日凌晨三点,我和小蒋经历了三十六个小时的颠沛流离,终于走下火车,三个小时之后天才微微亮。同一天,陈先生从武汉坐上飞机,只用一个多小时,就在西安落脚了。三月五日晚上,与陈先生取得联系,三月六日傍晚,我坐公交车从南郊出发,花去一个多小时,也就是陈先生从武汉飞到西安所用的时间,才走到尚俭路的蔷薇宾馆。这中间的生存状态的差异,委实不可以道里计也。
三个小时的会面,对陈先生的印象粗略有三个:武人、文人、异人。
陈先生是军人世家出身,及至进入武警队伍,更是一把好手,一身武艺。十余年的军旅生涯为陈先生武装了浑身深重的武人气魄,我在推开房门看到第一眼的瞬间就感觉到这种强悍的风格迎面扑来。陈先生面孔硬朗,身形稳健,穿一件缀满排扣的黑色武师短褂,一派精悍之气,声音却很亲和,与其外形颇不相称。聊起天来,陈先生不止一次侃侃而谈他在军队上的故事,言语颇为豪壮。我却注意到了他手上的伤疤,在陈先生的叙述之下,它仿佛也化为了一枚辉煌的勋章,在黑暗之中熠熠生辉。
一开始在网上认识陈先生,知道他是一位业内知名的编辑,后来更拿下博客大赛的金奖,于是认定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文人,想象中的形相该是一个戴黑框眼镜的白面书生,暗合“清贫”之意。慢慢再读他的文章,时而玄机四伏,时而深情款款,时而善为人师,时而虚心下士,风格多变,却总有一种隐约的霸气深藏其中。如今一见之下,才知道他是一副剽悍的武师模样,文中的王霸之气是来自他多年的军人经历。陈先生是一个披挂一身武人气质的潇湘文人。
在一文一武交相辉映的这两种气象之外,陈先生身上更有一份神秘的异人气质。陈先生的网名魔幻星空,是有来历的。他业余研究天文学,已有自己的学说,甚至曾在北京当场驳倒十二位专家;后来更写出在网上流传甚广的《太阳骑士》、《玛雅星空》,把想象的翅膀放飞到无垠的太空。天文学以外,陈先生主攻军事,曾因预言美国轰炸我国驻南斯拉夫大使馆而名噪一时。谈及这场惊人的预言,陈先生的解释更让我们瞠目结舌:这个预言竟是来自一个离奇的梦,在梦中他与三个飘荡的灵媒对话,事后方知,这就是一个月后在南斯拉夫遇难的三名记者。甚至,陈先生少年时的预言之能已经名声在外,其情状很像贾平凹《高老庄》里的小预言家石头,冲口而出的一句话,往往预知某人的命运,十足惊奇。
陈先生相当健谈,讲述这些灵异经历的时候,他背对台灯而坐,表情在橘黄的灯光里跳跃,仿佛为一层佛光所笼罩,让人不禁充满信服,更觉神秘。
与我一起听陈先生论道的,是一位西安的女编辑,讲话徐缓亲切。是夜十点,我们一起与陈先生告别,走在西安人迹渐少的大街上。我们从东一路走到钟楼,漫无边际地说一些话。这是我来西安三年之后第一次在晚上走在东大街上,而且是与一位女士。可惜直到互相告别了,我也不知道她的名字,只是觉得这样在一起走路,在这样一个夜晚,真的备感轻松和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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