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红楼画展。

红楼基金会主要是扶持当代中国新艺术家，这次的主题是“天使的传说”。

我对现代艺术的理解很有限，可能这方面的知识和接触都少的缘故。与古典艺术的直白所不同的是，现代艺术总有一些不容易看透的寓意或者思考在里面。

开幕酒会上几个艺术家都在，难得有机会直接听创作者解释他/她的创意。这个主题据说是为了展示中国人眼中的天使，主要是讲对西方文化中的天使的认识。其实中国文化中也是有自己的天使的，敦煌壁画中飘飘然的飞天，就是中国文化中的天使了，美丽优雅。与西方天使不同的是，中国的天使没有翅膀，“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洛神赋）。

这个展览里的天使没有传说。

郭瑛的普通话很吃力，她几乎是咬着舌头很努力地讲着：天使很虚啦，说不清楚的。这个意思在她的画里面表现得很明白，一片灰暗的天空，画面上没有大地，只是那片天空，白色的云与灰暗的天淡淡地、层层叠叠地交织在一起，白的地方白得发灰，灰的地方灰得发白。

《宠物》很耐人寻味，一盆盆的大塑料花，是荷花，上面附着了一层白色的羽毛。作者是萧昱，他表现的是人造之美，人造的植物满足了人们的美感的需要，覆盖上皮毛，似乎假花也呼吸了，好像有了生命之美。这是说天使之传说的虚妄吗？

蒋昱的《宠物》

向京的玻璃钢人体系列（全裸）的几件雕塑也参加了这个展览。在不少地方看到她的作品的介绍，第一次看到实物，而且见到她本人，完全不像她的作品那么…那么。很难找到形容的词。

听了她的解释，减少了我不少偏见。在展厅最里面有一个笑着的女人，头发蓬松地坐在一个同样色调的吹起来的大球上。她说，这个人物的特点是她的笑，一种彻底和完全的笑，开心，没有参杂任何内容的放松的笑。她说这个做了很久，反反复复，为了去找寻那种放松，那种感染人的笑。

向京的笑者

这个我同意，她是找到了，表现出来了。那个雕塑的笑是非常灿烂的，而且很自然。我问，为什么眼睛是斜的呢，她说这个模特是个朋友，眼睛就有点斜，夸张了而已。她还注意到许多人其实眼睛都多少有点斜。是吗？也许。

她的作品中的其它的女人就很少有笑的了，连表情也没有，赤裸裸的，没有任何情态或者情感，接近呆板，平常。然而，不能不承认的是，这些人又都是非常鲜活和有生气的。

史金松的《圣诞树》就更奇特了，一个钢片拼装起来的圣诞树，人走近了就会快速转起来。从说明上才看出来，原来拼装用的都是一个个杀气腾腾的刀片，真是一幅天真无邪的威胁。

史金松的《圣诞树》

展品的题目都是为了表现一个含义，但是如果不解释，我还真的看不出来其中的美或者故事。

在澳洲也看过不少现代画展，中国的现代画在西方确实很有影响了，价格也涨得很快，不过市场的考虑也参杂在里面，似乎有一半的努力是在进行自己的探索，有一半的努力要迎合西方市场的需求。早年更有一些显然是献媚于市场的作品，令人不快。例如一个关于文革的题材，画着十几幅巨大的人像，各个表情扭曲，显示中国人是丑恶和痛苦的。我觉得过了。近年中国的现代艺术更加年轻，也更加有特色。不过像我这样年纪的人，再培养起领悟能力也难。

向京的《全裸》系列的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