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类: 旅居澳大利亚 |
10月7日下午离开合恩岛之前,我们到附近的村子走一走。从酒店出来向左,沿着海边走不远,就是岛民的村子了。所谓村子,房子早已不是渔民的棚屋,都是现代的二层小楼,由政府出资修建,出租给岛民,租金根据岛民的收入决定,是一种福利的方式。
不知道是因为星期天,还是因为太阳太炎热,村子里看不到什么人。
海水在太阳的照耀下闪着银色的光,海鸥懒懒地在沙滩上踱步,有几条渔船漂在岸边不远的地方。
有几个岛民的孩子跑过来,向我们打着招呼。这个岛上的人相互都认识,人人见面都是要打招呼的,所以生人来了,他们也习惯地打招呼。有个孩子告诉我说,那边有个大海龟。
昨晚就听说有人捉到了大海龟。早上我们乘轮渡的时候,看到清晨回来的渔船又载着一只包裹在布里的大海龟。孩子们让我们去看的一定是其中的一只了。
海龟是濒临灭绝的动物,在澳洲受到严格的保护。但是托雷斯海峡属于岛民的领地,法律特许他们、也只许他们捕捞大海龟。
我们踩着退潮后露出来的沙滩,向海的方向走去,沿海生长着红树林(Mangrove),不怕咸水,海潮退去的时候,红树的根茎就会暴露出来。红树林也是鳄鱼喜欢栖息的地方。
在红树林的边缘,我们看到了这只大海龟,卧在为它挖出来的、也是囚禁它的沙坑里,四肢勉强埋在海水里,整个龟壳露在水面上。它极力把头扎在水里,两条前腿时不时地扑腾两下子,走近了可以看到,它的前腿被用粗粗的绳子绑在旁边的红树根上。
岛民孩子们兴奋地围住大海龟蹦蹦跳跳地玩着,给它身上泼水,他们自豪地向我们讲述着父辈如何在远处海岛的浅水里发现了它,如何用钩子把它翻过来,使它无法逃脱。
我满怀同情而又满心无奈地看着这一切,我问孩子们:准备如何处置大海龟?他们干脆地说:煮了吃。
更让我大吃一惊的是,一个孩子从水中捞出一个海龟的脑袋,不过不是这只海龟的。孩子说,昨晚抓回来的那只大海龟已经在锅里煮着了,这就是那只海龟的头,他们还指给我看,树丛里躺着死去的海龟巨大的壳。
海龟是两栖动物,它可以在水下憋气20分钟,然后就需要在水面上换气了,这也是它为什么如此脆弱,如此容易成为猎物。沙坑里的大海龟突然把头抬了起来,噗哧噗哧地喘着粗气。我看清了它的眼睛,大大的,颜色很深,眼角挑起,好美的眼睛,又是好忧伤的眼睛。它也许感受到了我深深的同情,把头转向我,一副祈求和哀伤的神情。
我感受到心的下坠,看着天真无邪的孩子们在欢笑戏耍,看着大海龟默默地等待自己的悲惨命运,我的眼睛湿润了。我对小周说,莫不如我们解开绳子把大海龟放了吧,小周认真地看着我,说:那岛民岂不是要拿我们下锅了。是啊,还有可能挑起一场国际争端呢,毕竟,岛民的行为是合乎当地法规的,我们必须尊重他们的传统和生活方式。
往回走的路上,我们经过了这家岛民的凉棚,俨然是亲朋的庆祝聚会,大家正等着海龟肉出锅,我们聊了几句,他们是为数不多的专门打鱼为生的岛上渔民,白板上还有各个家族捕鱼活动的安排图表。我们趁着还没有被邀请进餐匆匆离去。
大海龟的眼睛一直追随着我,在回程的飞机上,我知道已经是涨潮的时间了,岛民是不会把大海龟留给乘着海潮而来的鳄鱼的。此刻,大眼睛的海龟恐怕是已经归西了,愿它的灵魂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