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很拽地说,我的胃是优质橡胶做的。这种橡胶弹性超强,我可以随心所欲让它撑得无穷大。
最初它应该也是正常大小,是我自己,一点一点把它撑大的。每个人潜意识里或多或少都有暴力,都会跟人过不去,有折磨人的欲望,折磨别人需要代价,成本,机会,运气。唯有折磨自己最简单。所以才有那么多人在不停地折磨自己。
每个人折磨自己的方式也各具特色。相对来说,我的胃,脾气好,任劳任怨,自然就容易受欺负。高兴时,胀它,沮丧时,撑它。不管它的需求,不问它的喜好,兴之所至,施压施暴,让它长期超负荷工作。
这些天,我感受到了它的恨和报复。深刻的恨和报复不是纠缠不是对抗,而是麻木与淡漠。它让我失去感觉,对饱和饿脱敏。
一日三顿大餐,顿顿海吃, 主食小吃水果一样不少,居然没有一点点饱感。两天粒米不沾,也没有一点点饿感。安静的时候,我听得到胃低低的声音:吃不吃,吃多吃少,随你,跟我无关。
突然有些害怕,觉得自己对它犯的错太多,开始反思检讨。
从成都回来后,睡眠奇差。昨晚有奇迹,早早入睡,做梦,梦见我的胃,冷冷地蜷着,我蹲下来,转过头,看着它的眼睛,温柔地问:你怎么了?它淡然地看了我一眼,不言不语。我想抱抱它,它扭过身,背对着我。我小心翼翼伸出右手,想用比体温稍高的手掌轻轻划过它的颈肩。它往后退了退,拒绝手的亲密,手往前,它又退,始终和手隔着一点点距离,以此坚持它的漠然。我害怕,惊恐,无助,眼泪无声无息一个劲往外涌。
早晨醒来,枕头湿得比脸还宽。
我知道这个梦的暗示,但我不想管那么多。
我只想先管好我的胃,趁它还乖,没有真的对我绝望。从今天开始,我一定善待我的胃,一日三餐,早好午饱晚少,认真侍候。决不,决不再把它当橡胶一般糟蹋。它跟我一样,会累会孤独,需要爱与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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