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避台风斗“浣熊”
--我随“蛟龙”去探海之四
许 晨
俗话说:计划没有变化快。
本来我们南海作业之后,停靠福建马尾港休整并举行“蛟龙号公众开放日”活动,而后起航从台湾北部驶过去,经冲绳宫古水道,直奔西北太平洋某海域科学考察。谁知,一股海上气旋急速积聚,形成了今年第8号台风,被国际气象组织命名为“浣熊”。正好像只拦路虎一样拦在航路上,如果贸然前去,可能会卷进台风中心,对于这条已经30多年船龄的老“向九”来说,是相当危险的。于是,改变航线,驶过台湾海峡,到厦门港锚地避风。可白白浪费几天功夫,也是十分可惜的。指挥部研究决定:将超短基线标定做一次精准复核,再经巴林塘海峡前往预定海域下潜作业。大家纷纷赞同说:这样风也避了,活也干了。
7月6日凌晨时分,队员们还在熟睡的时候,船员就都各就各位,发动主机,启锚,悄悄开航了。等到大家按时起床吃早饭时,“向九”船已出台湾海峡、进入南海海域了。窗外,海水由浑黄变成浅蓝、再变成深蓝、墨绿,预示着我们离祖国大陆越来越远了。虽说正面避开了台风“浣熊”的袭击,但在穿越巴林塘海峡时,还是被它的尾巴扫了一下。风浪猛烈,船体摇晃得特别厉害,走路全都跌跌撞撞,用手扶着墙壁才不至于跌倒。不少人开始感到不舒服了,头晕目炫,躺在床上不想起来。而我却没有不适感,大概是经过了前边的锻炼,抑或是体质不错,反正目前还没有晕船。
晚上,我们舱室也是一会向这边斜,一会儿又折向另一边,就像钟表的钟摆似的。我的小床是横向的,头朝左舷,要么头重脚轻,要么脚高头低。整个晚上,我就如同躺在翘翘板上,忽上忽下,忽高忽低,久久无法进入梦乡。早晨起来发现几乎一大半人没来吃早餐,可能都没睡好,还在补觉呢。我走上驾驶台,年轻的三副刘太公正在操船。攀谈起来,得知昨夜十二点左右,涌浪特别厉害,所以晃动比较强烈。对于船舶在海上航行来说,不怕浪大,就怕涌长,浪是指的瞬间扑来的水柱,虽力大但时间短,而涌是指海面下涌动的浪波,由一连串的巨大水流组成,如果操作不当,船舶就可能被推斜甚至掀翻。每到这个时候,船长和驾驶员们就特别小心谨慎,尽量迎风迎流或者顺风顺流慢速行驶,宁可多跑一些冤枉路,也不能随意转舵,因为一旦船体侧向涌浪,就有倾覆的危险。
那年我们船就有过一次惊险的经历。刘三副对我讲:日本3、11大地震后,“向9”船奉命去西太平洋检测核电站污染程度。一天深夜,突然起了大风――海上天气瞬息万变,没有来得及躲开,只好顶着风浪行进。值班驾驶员感到越跑距离锚地越远了,就想找个机会转舵。谁知,他刚刚调了一下舵轮,一个侧涌大浪扑来,哗地一声,轮船刹那间倾斜了20多度。正在休息者有的甩下床铺,有的从梦中惊醒了,都再也不敢睡觉。幸亏驾驶员临危不乱,马上纠正,终于慢慢又使船摆正了回来。啊!此事让我这个第一次远航的人惊叹不已:大海发起脾气来如此凶狠,怪不得渔民要供奉妈祖娘娘呢!
仿佛验证他的话似的,刚才外面还是一片睛空,转眼间灰黑色的云团涌了上来,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再一会儿,驾驶室的观察窗玻璃上,竟然滴落下一串串水珠儿,原来是下起了大雨。刘三副告诉我说这就是在台风季节航行的特征,跑过一片云彩,天放睛了,又过来一片则可能是积雨云。为了活跃一下气氛,我与他探讨:为什么海水是咸的,变成汽体升上天空再变成雨下来,就成了淡水呢?他想了想,说真没仔细想过这个问题,可能是盐分重,太阳一晒海水蒸发,只把淡水部分升上去了。我说,这不就是天然的淡化仪嘛!可能是吧。呵呵,我们都笑了起来。转眼间,雨过天晴,风力虽未减,却又见蓝天白云了。
回到舱室,我坐在面对舷窗的写字台前打开电脑,准备抓紧记录下当前的感受,又有了一个惊奇的发现:舷窗外的云彩竟然自动快速上升,随之海平线也升了上来,一片波涛滚滚的海面涌上窗玻璃。不一会儿,云彩又自动迅疾下降,海水没有了,只看见天空上云彩飘飘。原来还是“浣熊”尾巴形成的涌浪作怪,船体在十到十五的倾斜度上摆动,舱室随之有规律地左右摇晃着。这真是奇观,我静静地观赏着,心想,假如在陆地上的房间如此摇摆,那一定吓得人们魂飞魄散,大喊着地震了!快速往楼下跑抑或抓紧藏在床下桌下。同时,我也在暗暗祈祷:“蛟龙”号的试验母船、也是我们的母亲船“向阳红09”号平安航行吧·······
不知是祈祷起了作用,还是本该走向正常航程了,一天后船体晃动幅度小多了,海面上的涌浪也平静了许多。坐在舱室里,再也看不到那种一会海蓝蓝一会天蓝蓝的画面了,而只是一方静静的灰白的天空。一问船员方知:我们已经穿越了巴林塘海峡,正在向辽阔的西北太平洋进发,台风“坏熊”也越来越远去了。船员们故意把“浣熊”的浣字念成“坏”,真是的,确实是一只坏熊,影响了我们的“蛟龙”号科考大事。要不是它挡道,“向9船”不得不与它斗智斗勇地绕道行驶,我们早就到达目的地了。不过,保证了”蛟龙”号和科考队员的安全,还是可喜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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