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宋的纯牛奶

 □ 李   晓 

我是一个心忧天下的人，睡眠不好，老婆叮嘱，睡前喝一袋纯牛奶。我讥讽道，是真正的纯牛奶吗？我在周老大的牛奶场里看到，那些牛们在吞食了饲料后，集体变傻变痴，它们奶房胀痛，在机器前痛苦而木然地挤着奶，双眸呆滞，像受过很深的刺激，完全没有奶牛哺育的喜悦。

这些看起来黏稠浓溢的奶，被送到全城各个角落，我常常在清晨，仿佛听见全城人一片喝奶声，突然之间变幻成一片嚓嚓嚓吞食饲料的声音。

其实我想，喝纯牛奶，得回到唐朝、宋朝去喝。你听唐朝医师孙思邈这样说：“牛乳，老人煮食有益。”后来李时珍在《本草纲目》里也说：“牛乳，老人煮粥甚宜。”元朝的朱丹溪说：“反胃噎膈，大便燥结，宜牛、羊乳时时咽之。”大量的文献记载，古人是喝纯牛奶的，他们是用煮、熬的方式，不像我们现在，打开方便盒子，用一根吸管就把牛奶给吸进去了。

我还看见一本散落民间的野史里记载，说一个宋朝人养了一头奶牛，他每天早晨就趴在奶牛肚子下，像孩子吃奶那样抱着奶牛吸几口牛奶。后来，奶牛对他有感情了，晨曦初露中，奶牛就从牛厩里走出来，迈着款款的步子，来到这位仁兄面前，给他喂奶。我真是羡慕极了，我穿越时空，仿佛听到他喉咙里响起汩汩汩的喝奶声。多好啊，真正的纯牛奶，让一个人元气大增，喝了纯牛奶，可以起舞弄清影，仗剑走天涯。

后来我在野史里的下半部分看见，这位宋朝人是一个落魄的文人。够了，有一头这样纯情的奶牛和他朝夕相处，还有什么不值得放下。

现在，我只有一个目的，像古人那样喝纯牛奶，都人到中年了，告别鲍鱼与白酒，只为捍卫纯牛奶的纯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