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病以来，常有人问我，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有这么多值得烦心的事吗？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我只能笼统地说，我的内心深处有一种深深的不安。

回望过去的二十多年，我得承认，我是有些小聪明，这使得我在很多事情上不由自主地走了捷径，常常出现的情况是，同一件事，我很容易比其他人更早领会到奥妙所在，从而做得更好。

这就是我不安的来源。

这就像一个戴了人皮面具的人，骗过了整个世界，却骗不了自己。获得越多赞美，就越是惊慌，就越难以面对真实的自己。然后就是离真实的世界越来越远，最后失去力量。

我的外公说：学艺不精，等于生病。

于是我病了。

于是我退一步。

我想起我的父辈，他们从来不讨论什么是侥幸。他们的脚步坚实有力。我想是时候了，我想要对自己诚实一点，双足踏上大地，就算一个脚印一汪血，总也好过飘在空中的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