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的老汉

2024年9月7日  阴  白日高温闷热

随着电笛一声鸣响，高铁驶入S站。一位老汉和一位年轻男子早早在站台上一等座车厢标识处等候着。

老汉中等身材，稍瘦削，显得很有精神，一双大眼睛略带微红。老汉衣着朴素，脖子上围着一条毛巾，不时擦汗。老汉拉着脸，阴沉沉，一副怒火生气的模样，透漏出倔强不屈的脾性。

走上列车，年轻男子帮老汉放好了行李，转过身，道别，匆忙下车离去。

老汉坐了下来，不时喝喝水，擦擦汗，仍是闷闷不乐。

这时，列车员走过来核对车票，发放了饮品和小零食，并把老汉身边的行李放到了大件行李处。

“美女，D站叫我一下，怕坐过站了。”老汉见列车员美女如此服务周到，心存温暖。

“好的，放心吧，到时提醒你。”列车员美女立即微笑着回答。

突然，电话铃声响起，老汉拿起了手机。

“哎呀！我很好，你别管了！”说完，老汉硬生生地挂断了电话。

放下手机，老汉撩起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喝了口水，扭晃着脑袋，似乎心中怒气难消。

不一会儿，电话铃再次响起，老汉再次拿起手机。

“哦，你已经到火车站了，我要到晚上八点半了，到时再联系。”老汉的语气立马变得温和亲切。

放下手机，老汉低头看了看座位下面的电源插座，若有所思，扭头看了看旁边的我，欲言又止。

“你好，有什么需要我帮忙?”我主动搭话。

“走得急，充电器忘带了。”老汉略带微笑，显得有些难为情。

“手机是C口的吧，我帮你充。”接过老汉的手机，连上了我的充电线。

“送你的年轻人是你家亲戚吧?”我就此打开话题，拉起了家常。

“不是，儿子。”

“儿子在S市上班?”

“在T市上班，专程送我来S市转车回老家。”

“儿子真孝顺，你真有福气！”

一问一答中，老汉的脸色变了，严肃凝重，愤怒中些许委屈，抬起手，摆了摆：“嗨！别提了，回家，不伺候了！”

怕勾起老汉的伤心事，停顿片刻。又担心老汉想不开，气大伤身，让他一吐为快，泄泄气儿。

“自己的孩子嘛，多原谅多包容就是了，不至于记仇生气吧。”我降低声音，温和宽慰道。

“我和老伴儿一天忙到晚，还要带孩子，人家两口子不领情，回家就抱着手机不离手，比爹妈还亲。”老汉瞬间怒火腾起，抱怨道。

“嗨，现在的年轻人不都这样嘛，搁得住生气吗?”我接着劝慰道。

“我和老伴儿天天吃剩饭，等着人家两口子吃完我们才吃饭，饭菜都凉了。”老汉低下头，又猛抬起头，“他俩工作比较清闲，早上能睡到八九点。我和老伴儿吃过饭，洗完碗筷，送完孩子，又忙着买菜准备午饭，你说忙不忙?”

“呵呵，你俩也真实诚，儿子媳妇睡懒觉，你俩先吃不就得了，干嘛非要等呢?”我忙笑着劝慰道。

“更让人恼火的是，他俩真是太懒了，什么家务活都不干。我拖地时，人家身子一扭，脚翘得高高的，看着都来气！”老汉加重了语气，怒火中烧，“我们一对老人干嘛做牛做马伺候他俩！”

“那你这是——回老家?”我继续问道。

“两年了，我实在呆不下去了，不伺候了，回老家。”老汉怒气冲冲。

沉默片刻，老汉倔强地说道：“回家随便种点小菜就吃不完，一个人过，不挺好吗?女婿刚才来电话，一会上站台来接我。”

“嗯，事过就翻篇，既然回来了，那就不要再生气了。来回都有人接送，儿女挺孝顺的，有福气的人啊！”我笑着夸赞道。

此时，老汉不再大声，降低了说话腔调，怒火渐渐平息，变得平和舒缓。

经过三个多小时的运行，美女列车员来到老汉身边，告知列车即将抵达D站，并帮老汉提来行李箱。老汉的手机充满了电，我拔下来，交给了老汉。老汉感激不尽，连声致谢，愤怒的情绪被释然，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列车进站，我和列车员美女一起帮着老汉，提拿行李物品，顺利走下列车。

站台上，老汉的女婿急忙上前，接过行李物品。老汉露出了满意欣慰笑脸，随人群一起走向出站口。

刚走几步，老汉转过身来，满脸笑容，冲着我和列车员美女，抬起左手，挥手致意，渐渐消失在出站人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