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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实录:父亲,来世我还做您的女儿

(2011-01-07 09:1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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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实录

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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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故事

分类: 情感实录(采访)

   厦门日报曾经的品牌版面《倾诉》,曾以“真人真情真故事”办版宗旨,吸引了广大读者的关注目光。如今,应广大读者要求,“归隐”2年的《倾诉》版面于2011年1月5日重新“开张”,今后将在每周三与读者见面。敬请关注。

 

【情感实录】


父亲,来世我还做您的女儿

情感实录:父亲,来世我还做您的女儿

  倾诉者:悠鸿(女 52岁)
   时间:2011年1月3日16:15-18:25
   倾诉地点:厦门日报报业大厦17楼
   记录者:本报记者黄静芬


   如何形容父爱?最常见的形容是:父爱如山——父爱如山般静默,如山般坚实,如山般厚重。关于父爱,高尔基说:“是一部震撼心灵的巨著,读懂了他,你也就读懂了整个人生!”
   可是,当我们年过半百,自认为读懂了整个人生的时候,一些人的父亲已经不在人世,一些人的父亲已经垂垂老矣,雄风不再了。
   如今呀,“子欲养而亲不在”这句话,到底有几个人能真正明白?如今呀,有一种遗憾叫“子欲养而亲不在”,到底有几个人能真正懂得?

 

   如果我元旦不回去,父亲是不是又会熬过一道生死关,多活几天,甚至,奇迹出现,父亲会活到现在?

 

   5年前的元旦那天,我匆匆赶回家。我想在元旦假期里,好好陪伴病危的父亲。父亲生病已经半年了,瘫痪在床上也半年了。这半年里,我回家的次数很少。在我元旦回家前的12月28日,是父亲的78岁生日。父亲的生日和他生日前的冬至日,这两个日子,父亲都希望我能回家。可我因为工作太忙,没能回去陪伴父亲,没能给父亲熬一锅进补汤,没能给父亲买一个生日蛋糕。
   我坐了5个小时的大巴,于新年第一天晚上7点风尘仆仆到了家。父亲已经不认得我了,也不认得其他亲人了。他陷在昏迷中,呼吸沉重,喉咙里发出吹哨子似的痰声。我坐在父亲身边,告诉他我回来了。他好像睁开了一下眼睛,又好像没有睁开。我不敢惊动父亲,起身和妹妹一起到厨房,为父亲做了一小碗芝麻糊,端到父亲床前,喂他吃了几口。父亲居然吃进去了。
   2日中午,我坐在父亲床头,握着他的手,告诉他,我是昨天回来的,我明天就要回去上班了,我陪伴他的时间,只有一天了。父亲眨巴一下眼睛,好像听见了,又好像没有听见。
   2日下午,我上街,给父亲买了一点治疗褥疮的药。晚上,我依旧到厨房,给父亲做了一碗稀稀的米糊。我一勺一勺喂父亲吃,父亲吃进去了不少。我很高兴。
   想到明天要离开父亲,我心里很难过,我一刻也不想离开父亲。我与母亲、妹妹一起,围坐在父亲床头拉家常。半夜11点多时,妹妹说要去休息了,我突然发现父亲的呼吸变得粗和慢。父亲的出气很粗很粗,许久后,才吸进一口气。我眼睛不敢眨一下,愣愣地地看着父亲。父亲这样呼吸四五次后,再吸一口气,就没有出的气了。我傻了。我扑过去,摸摸父亲的额头,黏黏的。瞬间,我反应过来了。我放声大哭起来。我不可抑制地大哭着。可是,仅仅大哭几声,我突然想起,母亲早早就交代我,说人刚去世,亲人是不能大哭的,不然,哭声会让逝者的灵魂走得不安心。我长吸一口气,强抑住哭声,似乎要把失去父亲的巨大悲伤,全部强行挤压进我的胸腔。
   办好父亲的丧事后,我回到单位上班。此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一直陷在深深的自责里。我想,冬至那天,父亲生日那天,我没有回去,父亲挺过去了,而元旦我回去了,告诉父亲我3日要离开他,他是不是因此担心如果他挺过这次,下次挺不过去时,我又得请假,又得来回奔波,让我太劳累,他索性就不留恋人世了?如果我元旦不回去,父亲是不是又会熬过一道生死关,多活几天,甚至,奇迹出现,父亲会活到现在?
   5年了,我的自责直到现在,依然无法释怀。父亲去世后,每年元旦我都回到家,陪母亲一起在家里过新年的第一个夜。


   每次去医院拿药,父亲都因为不需要自己掏钱而自责,他总与医生斤斤计较,让医生开便宜的药,少开药

 

   父亲是1949年在老家江苏参加革命的。那时他正在读高中,听同学说解放军在征兵,就和同学一起结伴参军了。父亲参军后,受训一个月,就加入南下大军,一路翻山越岭,从上海步行到福建,先到福州,后到厦门,再后来,随部队驻扎在南日岛。我出生后,父亲转业到了地方,进了文化宣传单位。
   说起来,父亲自转业后,历经坎坷。他曾经差点被打成右派,“文革”时被关进牛棚,1969年,我们全家被扫地出门,下放到闽北农村。我记得下放时,我们是用曾经装过炸药的木箱子来装书籍的,我们家的行李箱里,书箱比衣箱多得多。
   在闽北,父亲劳作时,总带上我和弟弟。十一二岁的我和六七岁的弟弟,一起在田埂上歪歪扭扭学走路,在田地里认认真真学插秧,我们帮助大人运秧苗,我们捡稻穗。父亲对我和弟弟很严格,他总对我和弟弟说,要甩掉城里孩子身上的“娇、骄”二字——父亲说这话时的语气和神态,我至今记忆犹新。
   父亲1976年返城回到原单位官复原职,在原单位工作直到离休。那时,我仍然在农村插队,2年后,我才被招工回城。
   许多亲人和朋友都不能明白,父亲为什么是在家里病逝的。离休干部待遇高,看病、住院、用药等等,比老百姓方便许多。父亲的身体一贯很好,他常常得意地说,我从不找医生看病,我为国家节省了很多医药费。可父亲自离休后,突然高血压引起中风,从此,父亲就过上了饭可以少吃或不吃、但药不能少一餐的日子。父亲再也不敢说为国家省钱的话了。每次去医院拿药,父亲都因为不需要自己掏钱而自责,他总与医生斤斤计较,让医生开便宜的药,少开药。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去医院找医生时,我才偷偷给父亲开一点好药。
   医生说,父亲一年半载最好住院一次,父亲却不愿意。2003年,父亲突然病情恶化,他进医院住了一个月。那一个月里,才住10天,父亲就吵着要出院。2005年,父亲半瘫了,他被家人送进医院。在病床上,父亲每天看着收费单,总唠叨太贵,总唠叨着要出院。他要么不吸氧,要么不挂营养药,只有自费的营养药他才肯挂。半个月后,父亲就坚决要出院,他说,不让他出院,他就不吃不喝,拒绝治疗。母亲大哭着,无法理解他,我们做子女的,也无法理解他,只能把他带回家——2003年,父亲是用担架抬进医院,然后坐轮椅回家的;2005年,父亲是用担架抬进医院,再用担架抬回家的。
   父亲去世后,我看着邻居一位比父亲病情更严重的老干部,现在已经下地行走了,我就想,如果父亲不是那么固执,不是那么担心直线上升的公家的医药费,他能配合医生好好治疗,能忍受医院的束缚,是不是能多活几年,是不是能活到现在呢?

 

   至今,我仍然感激父亲对我的教育,既没有铁面无私的大声责骂,也没有急风暴雨的揍打

 

   据母亲说,父亲有点重男轻女。我是在老家出生的,因为我是女孩,父亲没有请假回去。两年后,弟弟出生了,父亲专程赶回老家,专门为了弟弟的出生,宴请了亲朋好友。
   可是,我的记忆里,留存了很多很多父亲给我的爱。
   在我6岁左右,母亲带着我和弟弟,从江苏老家来到父亲工作的南方城市,住进机关大院一幢两层楼房里,我们住在楼上。生性好动的我,常常穿着塑料底的布鞋,在楼道里跳绳、踢框、疯跑、玩其他游戏。楼里住着好几位上夜班的叔叔阿姨,我在楼板上弄出的响声,很是打搅他们白日的休息。母亲因此多次严厉地责骂我并惩罚我,可我屡教不改。终于有一天,母亲不得不将我的“罪行”告诉给了父亲。平时很少管教我的父亲,那天利用午休时间,把我叫到他跟前。我看着父亲那张异常严肃的脸,他还没出一声,我就吓哭了。在我的抽泣中,父亲给我讲了许多道理。父亲讲了哪些道理,我现在已记不清了。我只记得父亲让我伸出手,父亲与我约法三章。他讲一条我背一条,我背熟一条了,他就在我的手心里轻拍一下。父亲把我的手心拍了三下后,就让我走了。至今,我仍然感激父亲对我的教育,既没有铁面无私的大声责骂,也没有急风暴雨的揍打。与父亲的约法三章,让小小的我懂得了做人的道理,后来,我再没犯过类似的错误。
   我16岁高中毕业后,到闽北一个偏僻小山村插队。插队期间,我需要什么东西,父亲都尽量满足我。我记得那时的女知青,每人都有一个6根灯芯的煤油炉,父亲给我买的煤油炉是8根灯芯的,那是知青点惟一的8根灯芯的煤油炉。那煤油炉火旺着呢,大家煮面熬汤都来找我借煤油炉。
   那时的女知青,脚上能穿一双解放鞋,已经很开心了。有一个上海女知青从上海带回一件格子外衣、一双绑带子皮鞋,让我羡慕极了。父亲去上海出差时,花了8元钱,为我买回一双绑带子皮鞋,那双皮鞋,是我们知青点的第二双。时髦的皮鞋穿在脚上,我昂首走在乡村的路上,年轻的我,爱慕虚荣的我,自尊心得到无比满足。
   我一点也没感觉到父亲有重男轻女的思想,我只感觉到父亲非常爱我,他总是默默地将好东西留给我。我的弟弟妹妹一年里几乎没有新衣服穿,只有我有,妹妹从来是穿我穿旧的衣服。在知青点,女知青都是用蛤蜊油来擦脸护肤的,而我用的是父亲从上海专门为我买回的雪花膏。


   今年元旦,我又回家了。面对父亲的遗像,我仍然无法解开心结,我的心仍痛着

 

   插队3年多的时间里,我一直坚持上山下田劳作,期间,经历了一次高考的失败。1978年的一天,我随村民上山伐木,爬到半山腰时,突然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我一回头看,是父亲。我连滚带爬到了山下,一眼看到父亲斑白的双鬓和满脸的汗水,我那时的心情,真是难于言表。父亲给我带来了好消息,说我被招工了,父亲担心我不会办理有关手续,就特地从省城赶来。父亲对我说,把我一个人扔在乡下,他一直不放心,这次招工的机会,不能让我错过,所以他要亲自来。后来母亲告诉我,父亲一确定我被招工的消息后,就连夜坐火车赶往县城,再马不停蹄地赶到我插队的村子。
   我招工后,父亲从来不让我上班迟到下班早退,我连身体不舒服想请假不上班,父亲也不允许,他说:你能走路就能上班。我上的是大夜班,年年大年三十都是在单位度过的。我如果抱怨苦,父亲就说,与你在农村修地球时比一比。我就不敢吭声了。有一次,我在镜子前梳头,父亲忍不住就严肃唠叨:你是不是非常喜欢迟到?迟到很光荣吗?你应该把上下班的路途时间多算一点,不要掐得那么紧。我真的很怕父亲,自以后,无论上班、开会、与朋友相约,我都十分注意时间,不敢迟到。
   我工作、成家、为人母后,更加能够感知父爱的厚重。我总想着将来有一天,我一定要好好伺候父亲,让他有个幸福晚年。谁知,我还未付诸行动,5年前,父亲就过世了。
   今年元旦,我又回家了。面对父亲的遗像,我仍然无法解开心结,我的心仍痛着。我仍然对弟弟妹妹说,如果5年前的元旦,我不告诉父亲,我3日要回去上班,父亲会不会因此熬过生死关?
   弟弟用无奈的眼神看着我说,你不用一直自责自己,你已经快成祥林嫂了,已经开导过你无数次了,你应该想到父亲的走对他来说是一种解脱,如果他一直这样躺在床上,对你的心灵是一种安慰,可对父亲,他的苦痛,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然而,弟弟的话对于我,真能起解脱作用吗?我只能在永远失去父亲的日子里,不断对自己说:子欲养而亲不在,父亲呀,来世我还做您的女儿,一定好好孝顺您。

【记者手记】

常回家看看
黄静芬

 

   有些事拖延不得,应该早点做,比如,孝顺父母,好好伺候父母。
   有些恩必须表达,必须铭记在心上,比如,感恩父母,感恩亲人朋友。
   对于我,我是很幸福的。如今的我每次回到家,在父亲母亲面前,职业妇女的干练、家庭主妇的琐碎、孩子她妈的操心、中年女人的疲惫,顿然隐去不见,不再是我的身份注明,无论我岁数几何,无论我沧桑多少,我仍是一个未长大的女儿,仍拥有在父亲母亲面前撒娇的权利。如此,父爱对于我,是支撑我的山脉;母爱对于我,是春风吹又生的清新;父爱母爱对于我,都是细雨润无声的丰沛呀。
   那么,我要做的紧要事是什么?就是常回家看看,看看父母,好好陪伴他们。
   那么,大家呢?都常回家看看吧。

 

    (刊载于2011-01-05《厦门日报》27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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