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7月25日星期三 晴 26—35度)
她打电话给我。她说:如今,我最大的梦想是——我不怕吃再多苦,我只要老公不发无名火。
电话里,她简单说了她的故事,立刻,我决定做她的采访。可是,她没有时间。她说:我中午只有1小时吃饭休息时间。她说:来厦6年,我只在上班住地两处转,找不到你说的酒店咖啡馆。然后,她每一天都对我说:今天我加班。
最后,采访无法再拖时,她说:能不能请你来我上班的地方?我晚上加班到8点半,但7点后基本没事,可以接受你的采访,你坐车到马垅,我去车站接你。
这样,昨天极其酷热的傍晚,我晚6点从家里出发,坐了近1小时公交车到马垅。下了车,我给她电话,告诉她我的模样和穿着。她说:马上到。
她的马上,是25分钟。站在公交站站牌下,看着身边来来去去打工模样的人。我打量他们,他们也打量我,彼此目光带着猜疑。我想,谁让我这样等待过?好像没有。
终于等来她后,我们步行25分钟,走到我全身汗津津时,才抵达她上班的工厂。
工厂很大,一栋栋厂房,方方正正卧在夜色里。她说:食堂有空调。可是,大大食堂有人在打扫卫生,不方便交谈。她说:坐电梯里,行吗?我说:行。
货运电梯升至二楼,电梯门敞开,电梯门外是阔大、黑暗车间,门窗紧闭,空无一人。我和她各坐一把椅上。在不通风的电梯里,我将采访本摊膝上,她开始讲她的故事。
2
小时里,头顶小风扇不停转,小小的、热热的风,不停吹向我,我感觉无比闷,无比热。没有水,我和她没有喝一滴水。
采访结束后,我请她送我到大路——这处城乡结合地,这片工业区,是我的陌生之地,我根本分不出东南西北。
回到家,是晚11点,极累。
今晨起,头微痛,大概中暑了。一早有短信来,内容如下:“我是厦门女孩,我今年23岁,我真恨母亲她好自私,她为自己的爱情,害我变成低智商的女孩,她害我连工作也找不着。”这短信,连发10条,条条一模一样,到最后,听到短信铃响,我不禁哆嗦一下。中午,又收一条短信,内容如下:“初恋是终身难忘的。婚姻又是一种责任。工作又出了意外。好累,真是身心疲惫。”——经常收这样莫名奇妙短信,经常听人讲奇特隐私情感,我渐麻木,这两条短信,想想,没回。
白日忙碌,螺陀一样编稿、做版,晚7点结束工作时,头疼欲裂。
回到家,是晚8点,没胃口,便煮一包香辣牛肉方便面当晚餐,边吃边想,千万别真中暑,不然,明日上午要写好她的故事,能够有精力、体力吗?
再想,这样外来务工者,在背井离乡、举目无亲之地,婚姻的温暖于他们,尤其重要。可是,在一些外来务工者中,乞求婚姻的温暖,有时是大奢望——所以,我对她说:无论哪个知识阶层的女人,都必须明白,靠自己,远比寄希望于男人,来得更重要。
自己赚钱买花戴。这是我和一位女友最爱说的一句话,也是我和这位女友一致认同的女人应有的生活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