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内心安稳。不说话。或者,没有说话欲望。做一些事。或者,不做事。
有人短信问:在干吗?我回说:发呆呢。
真的是,傻傻发呆。
这刻,电视坏了,一开,图像不显示,只发出“嘀,嘀,嘀”声,赶紧关闭。以前,开着电视,不看一眼,只为有声响,不使空间寂静如井。这刻,窗外很多鸟在鸣,叽喳叽喳,说些什么呢?楼上剁案板的声音隔几堵墙传来。咚咚咚,咚咚咚。剁水饺馅、菜泥、肉泥吧?这楼,小小孩儿很多,他们需要父母精心为他们准备精致食物。他们常常在楼下空地上,跑跳着,嬉闹着,扬起红红的脸,说出清脆童音。出家门或回家时,遇到他们,我总忍不住笑,心是柔软的。
一个人,有安稳时刻,多么好。工作安稳,收入安稳,孩子安稳,现世安稳。拥有这些安稳,不怕出现变故呢。
一个人,有不需要对话的时刻,多么好。想说话,便自言自语,自问自答,不担心说错,不担心逻辑混乱,不担心语调温柔或严厉,不担心想法不现实或荒唐无比。睁眼或闭眼,陷入冥思。
一个人,有孤独时刻,多么好。头发散乱,衣履不整,身心放松。或站,或立,或坐,或卧,多没形象就多没形象吧,谁看去眼里不忘呢?
白墙上,木质挂钟的锤形钟摆晃呀晃,晃左晃右,晃右晃左,无声,节奏固定。钟的三角形稳定面容,是用来提醒时间流逝,不容虚掷。可虚掷如何,不虚掷又如何呢?时间的河流太阔、太深、太长,不可能填满人世间所有的空洞情意呀。
屋角4支芦苇,从初秋的山上折下,带回家,已经半年。半年里,它们不知疲倦,以一种姿势站立。每每看它们,我总觉得,仿佛有一阵山野自在的风,微微用着气力,拥抱我,让我的身体,也如一支芦苇一样,摇曳着,骨节发出细微声响。
窗台下,那盆万年青养了两年半,一直以清水喂养,居然仍葱郁。我闹不明白,这片片细长叶,这片片深深绿,靠什么样精神支撑,在我如此不负责任下,仍然,一贯呈现盎然生机给我看?
茶几上,青瓷瓶里的玫瑰半枯,花苞紫黑,枝叶干瘦。曾问过专业研究花草的人,为何玫瑰在我家,从来没开成满满一朵?回说,要有阳光投射,要有温度。哦,以后记得,花草们也需要阳光。
我也需要阳光呀。便站窗前,看阳光在树梢,在墙角,在那株开得满满一树白花的栀子上,明亮如炬,闪烁银子一样的光。站着,我缓缓伸出双手,接两掌阳光。然后,不错眼看着掌,慢慢,由冰凉变温热。
这时这刻,我的内心安稳。对未来,没有设想。对现在,没有奢望。对过去,没有记忆。
(2007年3月23日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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