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畏珠峰

黄静芬

    晚5点半，丰田V8越野车微喘爬上海拔5220米的加措拉山，迎面，“你已经进入珠穆朗玛峰自然保护区”的巨大横牌在山口矗立。啊，珠峰，这世界第一高峰，这8848米终年积雪不化的“世界第三极”，就这样触目可及了吗？我博动得飞快的心脏因此狂喜。在经幡、哈达猎猎飘扬的山口留影后，越野车立刻盘旋向下，到岗嘎镇（又称“老定日”），喝一碗酥油茶，吃一碗高压锅烧出的西红柿鸡蛋面条后，抹抹嘴，向樟木前进。
    出老定日不久，晚7点40分，次旺司机突然停车，叫道：往左边看，那是珠峰！珠峰在我的目光远处，在云遮雾绕中。晚8点15分，云开雾散，珠峰露出全貌。此时，离天最近的地方，夕阳余晖仍强烈，冰雪覆盖的珠峰金字塔顶发出耀眼光芒，美丽绝伦。
    4天后，8月30日一早，我们从海拔2300米的樟木往海拔5300米的绒布寺赶。绒布寺，这座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寺庙，是观看珠峰的最佳地。13点40分，我们抵达时，心脏狂跳，呼吸困难，脚步飘浮，强烈的高原反应使我的同伴躺在车里紧闭双眼：我要窒息了。可是，珠峰在前方呀！4座8000米以上的高山：洛子峰、马鲁卡峰、珠峰、卓奥友峰，从左至右依次排在前方呀！我一步一喘着，毫不吝啬把许多胶卷奉献给了这4座皑皑雪峰。
    云层厚重，雪峰千变万化，时而晶莹剔透，时而淡淡隐去。我仰望珠峰，仰望这座地理书中出现的、我以为今生难得与其有缘的冰峰，兴奋难奈。突然，前方悄无声息一线明亮，一片阳光投射到珠峰腰上。“珠峰要露全貌了。”几分钟后，阳光消失。
    无法死心呀，眼睛一眨不眨，紧盯珠峰不同时刻的不同景象。阳光一会儿笼罩过来，一会儿突然散去。14点40分，微雨飘洒，夹带细小冰雹。看来，无法最近距离欣赏珠峰的最美丽姿态了。我迈进绒布寺，学着次旺师傅，把带来的洁白哈达献给寺中供奉的佛。然后，与着红色服装的绒布寺年轻、美丽的女尼合影，看她背驮重物脚步如风，一不小心，我却一头撞在低矮寺门上，疼得眼冒金星，跌坐地上。
    珠峰大本营在绒布寺前8公里处，那个创造奇迹和英雄的地方，限制车子开进，只能步行或雇马车。因当晚必须赶到日喀则，我只能与大本营擦身而过。15点40分，无限眷念一步一回头离开绒布寺。
    有生以来，我第一次来到离天这么近的地方，来到雄伟肃穆的珠峰脚下。我心无杂念、微小如尘站在高原风呼啸、空气纯净、四野辽远之中。史前的静谧、空灵，对珠峰无比的敬畏，紧紧摄住了我的心。

（2004年9月26日星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