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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重器》十一

(2013-02-27 10:48: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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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

 

一架KI34中岛军用运输机稳稳降落在安阳机场,刚刚呕吐完的井道兄妹狼狈地爬出机舱,龟田次郎已经在舷梯旁迎候了。井道山急忙抹了一把下巴颏儿上的秽物口水,又在和服上擦了擦手,这才跟老同学握手寒暄。井道山是在日本动身前夕,才知道驻扎安阳的宪兵司令正好是自己的大学同学龟田次郎。离开东京的前一天,日本军方的一位高官召见了井道山,说是收到了东京帝国大学呈送上来的报告,得知他要前往中国河南进行考古考察,而且已经关照了前线军方确保井道山兄妹在中国的安全问题。井道山说自己在报告里申请的是民间科学考古与交流,不必劳动军方。军方高官强调日中两国正在交战,如果没有军方的保障,民间科考交流很难在中国腹地进行。军方高官还极力赞扬了井道山的科学精神,说他的猜想如果被证实,不仅说明日本在甲骨文方面的研究远远领先于中国,而且还能证明日本文化才是汉文化的宗师。

 

龟田次郎见到井道樱子后,不歇气地惊叹,说自己上大学的时候见到樱子还是个睡在摇篮里的婴儿,等再次见面已经变成绝色佳人了,夸得樱子笑逐颜开。樱子的生活里只有一个死气沉沉的哥哥,难得有男人如此让她开心。大学里的男同学对樱子也是敬而远之,因为她那个古怪的哥哥井道山就是他们的老师。

 

让井道山没有想到的是,龟田次郎居然已经在安阳城里给他和妹妹准备好了一处住所,据说是原来安阳县知事的府邸,距离宪兵队司令部只相隔一条街。这处府邸是一套青砖青瓦的高墙大院,一进院门的影壁墙上镶嵌着一个石刻“福”字,影壁墙上方攀着一株碗口粗的凌霄,虽是冬季落叶季节,藤类独有的蜿蜒遒劲顿时让这处院子添了几分古朴。绕过影壁墙,院子中间是一个水池,厚厚的冰层中间矗着一块玲珑多孔的太湖石。井道山由衷的感叹:“中国人的情怀雅俗兼具,从衣食起居便可窥得一斑。”

 

“本来想让井道君住到宪兵司令部,那里比较安全,可是想到井道君不喜欢我们这些弄刀舞枪的武夫,所以,我才给你和樱子挑选了这个地方”龟田次郎用手指了指结冰的水池,“我已经问清楚了,这个水池的冰层下面沉着六口荷花大缸,每到夏季,荷香扑鼻,井道君素爱荷花,这里正好对你的口味啊。”

 

樱子很是兴奋,她双手抓着哥哥井道山的胳膊嚷道:“真希望夏天马上就到。”

 

龟田次郎推开正屋房门,请兄妹二人进屋叙谈。井道山顾不上再看房屋布局,火刺刺问龟田次郎备好了安阳地图没有,龟田次郎笑他这么多年还是一副沉不住气的孩子脾性。龟田次郎说,时间多的是,为了保障井道山的科考顺利,他已经安排测绘兵实地测量,重新绘制安阳的军事地图,估计还要三两天就可以完成。龟田次郎用手敲了敲屋子正中央的黄花梨八仙桌,说:“井道君,你来安阳算是来对了地方,这里遍地都是宝贝啊。我从当地民间收购了几样东西,改天你去帮我鉴定一下,看看我是不是被那些混蛋给骗了。”

 

井道山说:“我现在就可以帮你鉴定。”

 

龟田次郎笑着摇了摇头,说旅途劳顿先行歇息,自己回宪兵司令部处理公务,晚上在大竹料理店为井道兄妹二人接风洗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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