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务员的“困惑”与市领导的“感慨”

惠铭生

日前，一名绵阳基层公务员向当地市委反映，称当地基层单位形式主义盛行，政治学习几乎就是打麻将喝酒，除了浪费时间外没有用处。当地市委副书记回应称，这名公务员需要向上级提建议，不然的话就别抱怨，抱怨的话显得不阳刚不阳光。（ 7月19日新华社）

小公务员率性向当地市委大诉“苦水”，副书记“感慨”回应，一来一往，语言即沉重又诙谐，让人忍俊不禁。一位刚迈出校门、才入职一年小公务员的“苦水”，折射出他头脑的幼稚，思想的单纯，以及与世俗的格格不入。他对“政治学习就是打麻将喝酒”看不懂也看不惯；对房价畸高、自己收入低微困惑；对行政办事程序繁琐感到悲哀。

应该承认，当地市委副书记张锦明，能洋洋洒洒数千字回信，耐心解答小公务员的“困惑”，起码佐证他是个“亲民”的官员，在回复中，他不仅使用“大朋友”、“亲”等温情的字眼，还像是一位可亲的师长、兄长，对小公务员循循善诱，给予人生的教导和激励。但他的这些“感慨”中，不经意间也流露出他的为人圆滑世故，玩世不恭，以及对世俗与现实的默认与妥协。

作为局间者，难以评判他们的观点孰是孰非。从感性上讲，小公务员的“苦水”与“困惑”颇让人同情和愤懑，吻合公众思想与情绪。比如，作为公务员，政治学习演变为打麻将喝酒，是不无正业，白白耗费国家公帑；高房价、低收入，降低公众生活质量；行政办事手续繁琐，能“跑死人”，也与公众感受产生强烈共鸣。

从理性上讲，副书记的诸多“感慨”也充满人生哲理，很富有启发性。比如，“只要努力工作，面包会有的，房子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等等。但是，市委副书记的有些“感慨”却难以让人苟同。比如，对“政治学习就是打麻将喝酒”行为，副书记建议小公务员“提建议”、“拒绝编假记录”，否则。就违心地抄吧编吧！认为小公务员“一味抱怨，就显得既不阳刚也不阳光。”再如，副书记认为办事手续繁琐，是现行体制机构在某些方面叠房架屋弊端的外在表现，这些深层次的问题真是一言难尽……但人微言轻的小公务员，岂敢对沉疴积弊的官场生态和自己的上司“说三道四”、指手画脚？在时下制度环境下，消除官场积弊，固然需要小人物的自觉与抗争，更需要大人物的科学决策与强有力的行政指令。

人生是一本百科全书。小公务员与市委副书记的这次书信“对话”，是时代的一个缩影，代表着不同阶层——穷人与富人、高官与百姓的思维方式、价值观念、社会认知的冲突与对决，它起码让我们明了一个道理：官场上的诸多沉疴积弊，明明摆在面前，看在眼里，处理起来也非难事，但是，有太多的权柄者过于圆滑世故，对官场积弊麻木不仁，除了一味迁就默认之外，缺少革故鼎新的观念、勇气和胆魄，并由之成为社会进步、行政改革的阻力和绊脚石，而且像这样的人并非少数，能量超大。

“社会是一个大染缸”，我敢猜想，若干年后，这位小公务员会日渐磨平个人性格上的棱角而“成熟”起来，变得圆滑世故，像那位副书记一样，对“小小公务员们”进行一番“感慨”。人生就是轮回，但我们希望的却是，官场上的诸多沉疴积弊不能轮回，而要清正廉明，不在让小公务员尤其是公众困惑、再困惑……我们期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