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边的阿狄丽雅》,这是理查德·克莱德曼的一支钢琴曲,也是一部小说的名字。这个神秘而唯美的名字激起了我阅读的兴趣,这次阅读所收获的不仅是心灵的震动,还在我可信赖作家的名单中忝列了一个重要的名字——金仁顺。
后来偶然看了赵薇主演的《绿茶》,觉得故事似曾相识,当片尾显示改编自金仁顺的小说《水边的阿狄丽雅》时,有一点惊讶,当然还有不小的失望,电影较小说逊色很多,小说的机锋在电影里难觅踪迹。当然,小说是更能表现智慧的文本,要想让电影闪出灼人的智慧光簇,绝大多数导演还功力不逮。而写出智慧,又有多少作家真正做到?我觉得金仁顺算一个。
《水边的阿狄丽雅》叙述态度的不动声色令人着迷。作者对整个故事的脉络、走向成竹在胸,笔触犀利如冰刀,当它准确地揭示出复杂多变的人性时,能让人体会到一种切肤的冷,不由自主地反观自身,而后暗自叹服作家的洞察力。
我想不到如此理智冷静的作者是位女性,而且差不多与我同龄。从《水边的阿狄丽雅》开始,我有意识地寻找金仁顺的作品,但她的作品在书店不容易找到。当那天偶然从2007年第11期《小说月报》上发现了她的一篇《云雀》,心里不由的掠过惊喜。
《云雀》没有让我失望。小说所讲述的是我们不鲜见的故事:一位来中国投资的韩国老板包养了一位可爱而贫困的女大学生,韩国老板已是大学生父亲那般的年纪,在自己的国度拥有妻子儿女。老而有钱的老板寻找情感与肉体的慰藉,小而有貌的女生需索金钱物质的满足,你情我愿地成就了一段畸恋。将整个故事这样概括未免俗气,而金仁顺有本事将这样一个俗气的故事讲得不俗,不仅不俗还深刻得让你从中明了人心的曲折幽微,人格的冲突裂痛,然后在心里嗟叹。
青春被虚荣出卖从而与财富达成了交易,尊严与欲望交战最终屈从于脆且弱的人性,城府深深的富翁与单纯稚嫩的贫女的角力中到底谁是赢家?有没有赢家?挣扎、冲撞、调和是为了博得动态平衡的生存状态,但平衡并不等同于平静。金仁顺以娴熟的小说技巧和清简的小说语言表现人的妥协——对外部世界、对内心世界,尖锐得让人疼痛。当一位有天份的女作家身上兼具女性特有的敏感、细腻与女性较薄弱的理性、客观时,她作品的张力与内涵往往是很多男作家难以企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