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有些干瘦的中年女人出现在我去市场的路上,她推着一辆26寸旧自行车,车后座载着一个大大的框子,框里满是小盆裁着的玫瑰。显然,她是个沿街卖花者,随时可以骑走的自行车用以躲避工商税务,也正因如此,这样的“花铺”让我碰到纯属偶然。
那一框玫瑰一下吸引了我的视线。有酒红、有粉红、有嫩黄,俱笑吟吟地舒卷着花瓣,细锯齿形的叶子和花枝一样是茶绿色的,这种颜色和酒红配起来最是和谐高贵。它们二株一盆地裁在黑塑料做成的简易盆里,带根的可以移植,每一株都开了一朵花,所以每一小盆看起来都很漂亮。“一盆五元。”中年女人说。我心想,真便宜啊。可是因为要上市场买菜,一时买不了花。中年女人看了一下左右,大概是观察一下有没有穿制服的出现,略略踌蹰了说,“你大概要去多久?我可以等。”等我提了两手菜出来,见那女人果然候在那儿,她一个劲地冲我说:“你多买几盆去吧,你家在哪?我可以送。”想想也不知能否种成活,最终还是自己拎了一盆酒红色的回去。那偶然买来的美丽的花让人喜悦。
家里北阳台上的花盆都满了,发财树、龟背竹、滴水观音、国兰、洋兰……基本都是些观叶植物,用不着日日浇水,却绿意满眼,这很适合我这样懒惰的伪植物爱好者。其中有一个花盆原本是空的,不知哪一天里面忽然就冒出了一株滴水观音,这样阳台上就有了一大一小两盆的滴水观音,那小盆的滴水观音长时间没浇水也没被渴死,可见生命力之旺盛。我决定把这盆滴水观音移走,把盆空出来种我新买的玫瑰。
傍晚,儿子放学回来了,我说我们到后院草坪种花去吧。“嘢!太棒了!”儿子高兴得蹦起来。于是他拎玫瑰,我端花盆,又带了铲子剪子,一起去往后院。我所在的这幢楼靠近围墙,是整个小区里最僻静的一座,围墙与楼房之间有一块长条状的草坪,开发商沿墙种了一排香樟树,又在草坪上散种了一些蒲葵、云杉、凤尾松等。两年多来,香樟树已高过了围墙,其他植物也已郁郁葱葱。“妈妈,你看,这些都是邻居们种的。”我顺着儿子的指点看去,果然,在青青草坪上新裁了好几棵树苗,有玉兰、芒果、木瓜、茶树等等,有些花树已绽出了花骨朵。树下放置了刻有植物名和裁种者房号的石块。这些花树看得人满心欢喜,而这样的好邻居更是让人感到温馨。儿子又告诉我,现在小区里已有很多人家在院子里种树,到业主委员会那里登记后可以立个小碑。“妈妈,我们也去种几棵树吧,XX,XX家都种了嘛。”这“XX”“XX”都是他平常的玩伴。这真是个好主意,于是答应儿子周末也去买些花树到小区里裁种。
“送人玫瑰,手有余香。”我想如果小区里有很多热心人家都来义务植树种花,那么原本植被就颇丰茂的小区定然更加生意盎然,会成为名副其实的“花园。”而生活在其中的裁种者更会享受到那份惬意美好,心里每天都会乐得开出一朵花来。
我们在草地上挖了个洞,把花盆里的滴水观音种进去,培上土,浇上水。又把玫瑰种进空出来的花盆。现在每天放学,儿子第一件事就是到草坪上观察滴水观音的长势,童稚的评论声或惊叹声在草坪上一漾一漾。下雨的白天,我喜欢从四楼阳台俯瞰绿茵茵的草坪和上面的青翠植物,雨水令天地湿润,沙沙的雨声里似乎也有绿意生长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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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植物说些与植物不搭界的事。早上又去扫舍的博客“会客厅”逛,感慨于她的“短文”中的这些话“……然后我一个人去了西北,从兰州一直走到麦积山和临夏,独行在黄沙中听喜多朗。然后在那时候发誓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努力做一个幸福的人,要对得起我的命。”我时常逛扫舍的博客,感到她确实过上了自己想要的好日子,祝愿她永远做幸福的人。
在这篇博文后扫舍转了从北太西那里看到的一首诗,说写得真好。不写诗的我也被它打动,忍不住要将它转过来,希望能让我的朋友们读到:)
一九八九年东直门大雪
作者:小引
那年我在东直门
遇见一场大雪
我透过玻璃窗
看见你小心地穿过长街
雪下的悄无声息
下的走廊里只有老鼠的脚步
那时我正在背诵叶慈
二十三本书和我一样的躺在床上
九点三刻时针突然一跳
我看见你戴着围巾走进大楼
纷飞的雪花仿佛漫天的传单口号
你看见我你拍拍肩头的雪你说
天,怎么冷的这么快呢?
其实冬天一直都是这样的
年年下雪
天空和铁轨都被冻伤了
你看着台灯说,天/安/门可真静啊
那时候整个城市
都很安静
我们仿佛听见有列火车从胸口开出
被子/弹追赶着
就在我放下书本
你解开围巾的时候
我听着你的自言自语
喝着廉价茶叶
六月天的回忆被关在房间以外
灯光不好
我们在晚间新闻结束之后
无所事事,度日如年
后来我们就坐在那张行军床上
我们抽烟,做爱,一声不吭
一直到我的九寸电视下起了雪花
我的叶慈枕在你的腰间
起了微微的红印子
我们在黎明到来之前
像狗一样蜷伏着,拥抱着
在大雪停止的一瞬间,比如今夜
下着那年没有下完的大雪
而我却和另一个女人
在黑暗里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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