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心爱之物

用来泡普洱茶的飞鸿壶
爱逛街,但不爱逛珠宝首饰店,总觉得那些黄金铂金钻石太过华贵炫目,给人距离感,由此衍生出了淡漠。但零零碎碎的银饰却有一些。喜欢白银明亮温婉的光泽,软硬适中的质地。它虽不贵重,却常常被老祖母们珍藏,用于传世。一只上了年纪的银镯戴在手腕,除了吉祥的喻意,还有着时间积聚起来的份量,假如它又有故事,那就更添了几分神秘,而银镯恰好是很容易沾染故事的饰物,有故事的银饰价值无法衡量。
喜欢银饰还缘于它的平易家常。它不似珠宝黄金那般价格昂贵,因此戴着就少去了许多怕丢失怕磨损的心理负担。能放松地与一件心爱的饰物朝夕相处,肌肤相亲,多么愉快?!
质朴的银往往最适合演绎时尚,它可以简约,可以繁复,可以粗放,可以复古,于千变万化中彰显个性旨趣,或许它无法像铂金那般精致,却自有散淡洒脱的韵味,像风中自由来去的身影,以不羁的灵魂标示着它的酷。
尽管心仪银饰这般那般的好,却仍未刻意求之,那些银饰之所以来到我身边,还是因了挣不脱的缘份。比如得之于丽江的那枚银戒、银坠。
那是即将离开丽江的深秋清晨,从下榻的阳光百合客栈出来,沿着窄窄的石弄拐上四方街,我们去寻找吃早餐的小店铺。这是四方街上很僻静的路段,清晨的石板路被水泼得湿润光亮。鲜有行人。几家卖围巾、饰物的铺子已经开门,花花绿绿的商品让我们左看右看的脚步迟疑。走着走着,同游的几位小姑娘钻进一家门脸很小的银铺,粘在柜台上不动了。我也跟着凑上去瞧瞧。那与其说是一家银铺不如说是一间银作坊,零乱的店堂里摆着些打银的器具,地上洒了细细的银屑银粉,一对年轻夫妇正端着碗吃早餐,对我们爱理不理。简陋的玻璃柜里这里一碗那里一碟地装着许多边角不齐大小不一的银戒、银镯、银片,它们暗淡无光,像一堆毛坯,显见系手工打造,全然不似丽江其他的那些银饰店,总是用红丝绒绿丝绒将一只只被机器刨得光亮的银镯精心衬托,还打上了灯光。这些粗拉拉的银饰很让小姑娘们好奇,不禁一个个地试戴起来,她们鼓动我也试试银戒,我挑了一个套在手指上,想不到效果出奇的好,那一派拙朴粗砺中有着掩不住的率性,美得别具一格,令人怦然心动。这一试就舍不得摘下了。
买下银戒,店家将它洗洗擦擦,这一洗一擦像是施了魔法,原先暗淡的戒指摇身一变如新出浴的美女,光华闪烁,让人眼前一亮。又请店家剪两片大小不一的菱形银片,在小的一片上面砸出凹凸不平的图案,大小两片叠合,用牛皮绳一串,挂在胸前就成了简洁大方的银坠饰。这手工打造的银戒、银坠不可能重样,真正是独一无二。
想想,如果去年不是去了丽江,就不会住进阳光百合客栈,如果不住进阳光百合客栈,或许就不会走进那家很不起眼的银饰店,而如果不是同行小姑娘们的怂恿,或许我会对那些毛坯似的银片无动于衷……然而,事实上没有如果,只有命定,相信此生中,那银戒、银坠必会在那家破败的小店里等我,而我一定会不由自主地向它们靠近,最终与它们相遇,被吸引,据为己有。
这银戒、银坠一直随身戴着,越看越是怜惜,它们妥贴自然得就像我身体的一部分。
拥有那把紫砂壶的经历与此类似。原本毫无藏壶癖的我,那天出差X城恰好就住进紫砂壶店对面的那家宾馆,而宾馆餐厅面街的一面恰好是玻璃幕墙,坐在玻璃幕墙边座位上用餐的我恰好注意到了那家店,单位里一同来出差的司机又恰好是那家店的常客,前一晚恰好去买了两把壶,于是就积极鼓动我到店里逛逛,评判一下他选壶的眼光。
在店里上百把价格从几万到几十元不等的紫砂壶间流连,一把造型简洁又独特的壶牵住了我的视线,把它端在手里细细观赏,看看放下,放下了又拿起来再看,如此反复数次,心里真是喜爱,却又有些犹豫,想平日并没有多少用壶泡茶的雅兴,孤零零地买上一把当摆设有何必要?可是,就在放弃转身步出店堂的一刹那,心中忽然有了不舍,那不舍又痛又软的,如错失了什么似的让人惶然失措。如此,又折回头坚定地将它买下。
在返回F城的车上,我忍不住一次次地拿出那壶来看,直看得心疼,想这下即便有人愿意出几十几百上千倍的价来买我这壶,我也不会转让,它命定是属于我的,而且只能是属于我的,就仿佛我的骨肉,再也不能割舍。想想,那些心爱之物之所以会来到身边,让我生出情意,都是有着冥冥中注定的缘份,这逃不掉的缘份,只当好好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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