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工日记 —— 片断 1

（记于早前）

到部队的第一天,就是理发，全部剃成光头，如果不戴帽子集合，脑袋成不规则的圆，竖立着，青黑一片。接下来第一件事，整理内务，叠被子。灰绿的军被，要叠成四四方方，线条和边角不得有任何皱纹，光滑而平整，高度在十二公分以内。为叠好被子,需要下一番功夫,蓬松的棉被,需要压实在,平平整整,然后是叠，叠的时候一般习惯用肘部赶被面，接下来是叠边角，整个被子叠好以后，开始做最后一道工序，对被子的棱角和线条进行修饰，为追求完美，他会用牙刷沾少量的水，在被子上加工的无半点儿皱印。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总是被评选为新兵连队的内务标兵，他当年其实很有虚荣心，每次接过内务标兵的小红旗，他会在晚上自由活动的时间，偷偷到军人服务部买瓶二两装的白酒，一边走一边泯，在回到连队时，酒也喝完，洗个凉水澡睡觉，谁也不知道。

回想，军训的时间是残酷的，带他们班的老兵班长有个外号叫“土匪”，长的高大偏胖，理个平头，两眼珠像镶在鼻梁边的两灯泡，在他发怒时，就像拧开了开关，明亮地炯炯有神，脸上的肉凸凹不平，长着无数小疙瘩，看他那年纪以不像是青春豆，但和青春豆一般，在他训话时，小豆豆会在面部跳跃。他带的班需要早上五点钟就起床，围绕训练场跑三圈或五圈，每圈有二公里，然后进行军训科目，感觉时间差不多，才拉回来让他的兵洗脸刷牙。晚上别的班没有其他安排，偏偏他会把自己班里人带到训练场折磨，直至熄灯号吹响前半个小时才善罢甘休。

在训练场，他的口令最响，他的脾气最大，他手里握着腰带，看到有人动作不规范，皮带就狠狠地砸下去，并且不让你有半点的争辩。如果你争辩，就会给你单独开“小灶”，让人恐惧的“小灶”，在他的面前，只有把心里的怒火压下。他始终精力充沛，他不苟言笑，在训练休息时，他默默地看着自己的兵，给刚才被他用腰带砸过的人递上水壶。大家都在背后骂他，特别是他的兵，甚至如果可以，想找个机会“修理”他，这样的机会只有在梦里才发生。分在他的班，算倒了八辈子霉，可事实已无法扭转，就任他肆无忌惮地折磨吧，到连长那里告状，连长笑一笑，说以后你就明白的。他一如既往地对他的兵“恨之入骨”，训练强度让人无法想象，一个人达不到标准全班都跟着受罪，这是他定的处罚规矩。每天的训练不合格，吃饭时间从半个小时已经压缩到五分钟，在食堂，看见其他班的战士悠哉的神情，真让人羡慕呀！

从社会青年转变为军人，班里的新兵脸膛都黑了，体格看上去很健壮，精神很振奋，渐渐地他不苟言笑的脸，在训练时多了和气，握在手里的皮带也系在了腰间，口令依旧响亮，但听上去很带劲。

新兵八个月，三个月的军事科目训练已经接近尾声，三个月以后开始专业培训。在专业培训前，全团进行军事科目的比武，他带的班取得了综合第一名的成绩。颁奖时团长讲话，团长说部队需要一流的军人，更需要过硬的军事素质。“土匪”代表全班从团长手里接过奖杯，连长在下面笑了。回到连队，全班人把“土匪”抛向半空，全班人都哭了，他也哭了，每个人看着胸前的大红花，又个个开怀大笑，其他班的战友都爬在阳台上，看着他们班的喜悦和疯狂。

专业训练开始，“土匪”不再带班，全班的人总是最多的提起他，感受他的好，感觉他的威武和严厉，始终地或者说一辈子都不能够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