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工日记——民工组“诗”

 

1、那年我十七岁

 

那年我十七岁

与我同岁的人扛了酸菜坛子上学去

我却牵了家里的老水牛到后山放养去

牛散养在山凹里

我爬上了山顶

一座座、一座座的山呀，没有个边。

 

晚上回到家里

父亲瞪着牛蛋大的眼睛

冲自己骂

恨铁不成钢地生了我这个没出息的“秃崽子”

为了省点口粮

要把我送到远远的地方打工去

 

父亲把我交给在深圳据说混的不错的远方亲戚

跨出家的门槛

我狠狠地再没有回头看去

只是感到

母亲望着儿子的背影

把泪流在心里

 

2、那一年我在深圳

 

那一年我在深圳

我到了深圳似乎突然成了大人

带我的远方亲戚离我而去

我孤独无助

却坚定地要留在这片土地

 

建筑工地

我揉碎了自己的筋骨

让体魄像筑起的水泥墙壁

坚固无比

 

在工厂的流水线

我揣摩着自己的心思

要混出个人摸狗样

该是多么荣光的事情

 

那一年我在深圳

人生在经历中成长

在成长中越发有了希望

有希望，让自己活的充实

而不断地追求着梦想

深圳的那一年

我已经找回了自己

 

3、那一年我打工回家

 

原先的茅草房翻新为二层小楼

厅堂里还摆放了十七英寸的“大”电视机

每次打电话

父亲说：好儿子总是把打工的钱往家里寄

母亲接过话茬

总是叫我过年一定要回家去

 

我辗转于城市和我的家

我的家在小山村子里

父亲还是说我是个“秃崽子”

母亲端详着儿子

把曾经流在心里的泪

一股脑地都噙在眼眶

灌满于脸上的皱纹里

 

我已经向往城市生活

回到家里

喝的水甜

吃的饭香

城市与乡村的比较

我始终矛盾的唏嘘

我们到底算做那里？

 

4、那一年我娶了媳妇

 

下了班我把她喊了出去

她真还跟我去了公园的绿草地

城市街头闪耀的霓虹灯

陶醉的让人迷离

 

我悄悄地拉住她的手

她真还没有抽回去

街上的灯光拉长了两个人的影子

影子在灯光里靠的很近

 

我“不要脸”地在她脸上亲一口

她骂我是个“没良心”的

却把身子依在我的肩头

骂的我心里越发痒痒地

 

我和她

在打工的路上相遇

那一年

我娶了她做我的婆姨

 

5、那一年我做了父亲

 

打工的日子仍在继续

不同的是我已经做了父亲

我的父母却与孩子最亲密

我在孩子的心里

似乎没有记忆

 

孩子一天天长大

在电话里问父母在那里

我们在城市里、我们在城市里……

孩子在电话里喊

城市在那里、城市在那里……

我要和父母呆在一起

 

2008年8月15日夜于宁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