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工日记——陈疯子已滚蛋

2007年6月15日   夜

  昨天收工后，我提了两瓶啤酒，去了烧饭老张的住处。每次老张都会偷偷留点好菜，晚上吃独食。老张占大伙的小便宜。

  为了能在睡觉前吃上一口，我与老张走的比较近。经常，老张的菜，我的酒，在他工地的小仓库兼“卧室”里，对“吹”起来。

  老张油腻腻的脸，喝瓶啤酒后，油里透着红，像极了被卤熟的猪头肉。

  我一直都想搞明白老陈，也就是陈疯子，过去在那条“道”上混过。陈疯子是老张介绍到这个工地的，他两老家在一个村子里。

  喝了酒，老张的臭嘴就开了闸。我递根烟给老张，自己也点燃上，唉！看样子，我的烟难以戒掉。

  老张说：“其实，老陈挺可怜，娶个媳妇，因为穷，媳妇跟人跑掉。他去找，找是找到了，可媳妇就是不回来，老陈就把拐他媳妇的那个人，腿打残疾了，就因这个，他才蹲的‘耗子’。媳妇跟人家跑的时候，生的闺女才九岁。他在劳改，闺女跟爷爷奶奶过。出来后，老陈四出打工，一转眼，闺女都十八岁了，今年参加高考，听说读书蛮上进，和俺儿子一个班级。俺家的小杂种，蠢的像头驴。老陈的女儿聪明，是块上大学的料……”

  从老张那里吃饱喝足回来，我倒头就睡。

  今天早上，老陈没有上工，听小王说，他去了小包工头的办公室。

  中午吃饭时，听见老陈在工棚里嚷叫：“什么世道，干活不给钱，没门。不把前两个月的工钱结给我，我跟他没完。尽拿软柿子捏，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我就不信邪，今天不答应给钱，我就剥了他的皮，反正我烂命一条……”

  下午干活，在工地上，还是没有看见老陈的身影。

  晚上回到工棚，发现老陈的床铺被收拾的干干净净。我去问老张，老张说：“磨了半天，包工头，终于提前把工钱结了。工钱倒是结了，人却被赶走了，滚蛋了！”

  我问：“他要到那去呀？”

  老张：“他说回家。前几天打电话，他闺女在电话里说考的不错，他就开始着急。闺女考的不错，可……得钱啊！他走的时候跟我说，结的这点工资，回去再找亲戚借点，然后把山上的几棵棺材料买掉，凑凑，应该够。为了闺女上学，他要提前想办法……”

  我站在老张的面前，想再多问些关于老陈的故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我能问些什么呢？我还背后喊过他陈疯子呢！

  祝福老陈，祝福他能够凑够女儿的学费。

  祝福要是能转化为现实，该多好啊！看看我自己的德行，我能拿什么帮助别人？

  这会儿坐在网吧里，就这样“虚伪”地祝福着他！

  （注：棺材料——在农村山区，快要老的人，为自己准备的，死后，做棺材用的木料。我估计，是老陈父母，为自己百年后用的，为了闺女上大学，应该要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