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桌上有个哥们说：“小白，问你点儿事不介意吧？”我说问吧。他说你19岁就没有了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父亲和母亲，会不会有一种这个世界对你特别不公平的感觉？我笑了，说：“还行吧。”他执著地问：“说心里话，一点儿没有？”我想了想：“最开始的确有点儿，但没多久就想开了。”哥们用置疑的眼光看着我。我说真的。

1993年中秋正赶上国庆节，北京的秋天是最凄凉的季节，草地里长着野菊花，把回忆和苦涩掺和在一起，又让秋风秋雨催促那些还挂在枝头的树叶赶紧下岗。当时我正在我妈的墓地，心情极其沮丧，只觉得这个世界对我太不公平，蛮横无情地剥夺了我享受亲情的权利，让我变得一无所有。

从墓区下来回到班车上，距离开车还有四十分钟，所以人不多。我径直走到最后一排，靠着车窗坐下。连日来的奔波让我疲惫不堪，当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精神的无助和体力的透支使我昏昏欲睡。可能也就刚刚眯的着，觉得旁边有人拍我。扭头一看，是个老太太，她有一张满是皱纹的小脸，但显得却并不渺小。我说您有事吗？老太太慈祥地笑了：“小伙子，是不是觉得世界对你不公平？”哥们一听都惊了：她怎么知道的？老太太继续说道：“可能你比起别人的确是要算不幸一些，但是应该往开想，毕竟你还有阳光，空气和水。”听到这儿我感到既可气又可笑，我说您没事儿吧大妈！谁没有阳光，空气和水？老太太摇摇头：“我说的不是普通意义上的阳光，空气和水。对于你，朋友就是阳光，空气和水。你想想，你小时候摔断了腿，是谁每天背你上下学？是谁看你家里没人，每天叫你去他家吃饭？又是谁在你开心与难过时陪在你身边？”我当时都傻了，心想这一定是传说中的“见鬼”，于是想掐自己的脸。这时有人过来推我：“同志醒醒，您买票了吗？”我惊醒，旁边只有售票员，哪有什么别的人！